那唐将已走上前来,一抬脚便踩在爱不花肩上,踩得他起不来,用铜铃般的大眼好奇地瞪着他,道:「我可听附归过来的刘大和尚说了,劝你降你不降。那我就奇怪了,要不你是个大傻子,要不就是那月烈公主美若天仙给你迷的?」「呸,低贱小民!」爱不花骂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那唐将不恼,偏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道:「就你有鸿鹄之志,我反正要去看看月烈公主美不美。」
「你敢?!」爱不花大怒叱道:「我绝不会放过你!对方却已不再理会他,让士卒将他拖下去。
爱不花犹在咆哮,直到有唐军士卒烦了,将一块带血的裹伤布硬是塞进他的嘴里。
腥臭味猛地涌进鼻腔。「呜!呜!」
其后他被丢进了一死胡同里,与另外几个俘虏绑在一起,并无任何优待。
他终于意识到,汪古部民们一降,自己对李瑕已经没有用处了。今夜若不死,余生只怕只能这样狠狈地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错误的选择而失去了多少东西。
爱不花心中反反复复考虑着这些,最后确定死了才会更轻松。
他咽了咽口水,盯着胡同的墙看了好一会,猛地撞了上去。
「咚。」
一声响,他摔在雪地里,头上却是连血也没出。终究是舍不得死。
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聪书记,我要见聪书记!求你们,让我再见见聪书记再给我个机会······」
雪还在下,不知不觉之中天色渐渐亮了。一杆唐军旗帜插在了大都的城头。
越来越多的元军开始撤出大都,往南面赶去
那木罕在明知自己不敌张珏的情况下,及时撤出城池,还是有好处的。
他要以大军支援忽必烈,而不是以溃军冲阵。团河。
与唐军鏖
战了整夜的士卒们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向北面,只见风雪中有骑兵显出了身影。
待他们再近些,现出了旗号,元军士卒们还欢呼了起来。很快,整个元军阵列欢声雷动。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呼声传到了唐军阵中,不少士卒都开始担忧起来。
这对士气的影响是极大的,若换作没经验的军队,此时便开始溃败了也有可能。
但唐军大部分都是打了好多年仗的老兵,哪怕新兵也有老兵带着训练有素,暂时还能够沉着应对。
「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唐军很难被击溃。」
绣着十字架的大旗下,乃颜脸色阴沉地望着远处的战场,道:「整整一夜,不耐寒冷的南人居然还能维持着士气,看到我们有援军了,居然还不退。」
马薛里吉思道:「奇怪,那为什么宋军却又那么弱呢?」
「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软弱的宋军到了李瑕手里,会变得这样难以战胜。」
「这该死的顽强毅力。」
观战了一整夜,传教士马薛里吉思也已经失去了耐心,没能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信马赶来传了忽必烈的命令。「大汗传旨,全力进攻,尽快击溃唐军!」
与此同时,各个方向的元军阵列中都是战鼓大作,呼啸不已。
连乃颜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下令擂鼓,将预备的兵马派上战场。
一整夜的战斗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在战场上砍杀到天亮,老道的将帅会通过合理的调度,让士卒们轮换休息。
所以当两边的士卒战力差别不大时,将帅的能力也会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咚!咚!咚!咚······」
战鼓声中,更多的元军冲向战场,使得交锋的战线越拉越长,唐军的阵线越来越薄。
乃颜望见此情形,信心渐增,道:「中午之前,也许就能击溃唐军了。」
「大汗的损失很大啊。」
「是啊。」乃颜道,「正面战场比我们右翼要激烈得多。」
「对了,那木罕为什么会现在赶来支援呢?他击退了张珏了吗?」
忽然听到这个问题,乃颜想了一下,竟发现自己答不出来。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喃喃道:「是啊,要怎么才能抽出这么多兵力赶来支援呢?」
许久还没能想出答案乃颜有些不甘心,不愿承认是那木罕比自己更出色。
「大王。」
又有探马赶到望车,禀报道:「北面又有兵马过来了。」
「那木罕竟还有兵力?多少人?」「还在打探。」
乃颜举起望筒向北望去,努力想透过风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薛里吉思想了想,忽然道:「大王,不会是···他们心里已浮现出了一个可能。
但这个可能太难以置信了。
大都城虽说没有营建好,但至少城墙已经筑成,且城中兵力不少。
「报!」
一骑快马从北面飞奔而来,速度比方才的探马要快得多,且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显得十分慌张。
乃颜放下望筒,虽然还没听到战报,但眼神中已经露出了震惊之色。
「不会吧?这么快吗?那忽必烈怎么能还命我全力进攻,他怎么有脸这么做?」
脑中萦绕着这样的念头,乃颜目光看向那个冲到他面前的探马,看着他嘴唇张合。
结果,竟然真猜中了。
「大王,不好了!北面出现大股唐军是步卒·····张珏,是张
珏赶到战场了!大都城,好像…………好像已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