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领的就是狮子,狗领的就是狗。”杨文安用汉语骂了一声,傲视着这些人。
终于,有人鞠了一躬,道:“我们当然听杨元帅安排。”
帐篷里,被囊思丹打得遍体鳞伤的阿盖兀正跪坐在那,看着帐外的一幕泪流满面。
若说之前她与杨文安通奸是为了身体的欢悦,这一刻她才视他为自己的英雄。
终于,她亲眼看着杨文安降服了那些汪古部众,走进帐篷。
“你没事吧?”阿盖兀连忙扑上前,关切道:“你杀了囊思丹,可他是赵王的舅舅,你该怎么办?”
“没关系。”杨文安道:“我看爱不花这么蠢,一定会败给李瑕,能为大元守住河套的人只有我。”
说着,他语气逐渐变得讥讽起来。
“我们大元不就是这样吗?看实力说话。汪古部有势力,所以与太祖结为兄弟,世代与黄金家族联姻,裂土封王,我好羡慕,真的很羡慕。”
阿盖兀不懂这些,恨不能现在就亲他,道:“你杀了我的丈夫,现在我就是你的战利品……”
“想成为世侯,想有自己的兀鲁思。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在大元朝,我得扩张实力。但以前能从敌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现在不行了,太难。”
“你能做到的……”
“噗。”
杨文安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忽然一匕首捅进了阿盖兀的胸膛。
他眼神里有些无奈,道:“因为爱不花的愚蠢,我失去了安塞城,也就不需要你和你的丈夫了。”
阿盖兀低下头,喃喃道:“不要这样,我不想死了……”
“我有妻儿。”杨文安道:“我在大获城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永远是我的妻子,你不懂礼仪,别了,蒙古美人。”
阿盖兀愣了愣的,想说自己是汪古部人,不是蒙古人。
原来那么久以来,他连这个都没有搞清楚,因为他不在乎。
女人倒在了精致的地毯上。
杨文安转过身,向那些汪古部将领摊了摊手,接过火把丢进了帐篷。
……
夜色下,安塞城一片大火,腰鼓山大营里也是一片大火。
不是唐军放的火,而是杨文安下令烧毁城内的一切辎重,并以火势阻挡唐军追击。
做完这一切,他领着最后一支兵马向北面撤退。
“杨文安在那里!”
忽听得一声大吼。
杨文安回过头,只见唐军终于追到。
他本不欲理会,但当火光中望到一面“杨”字大旗,他忽然勒住战马,喝道:“列阵。”
“列阵!”
蔡邦光大喝,很快在北城的巷子里拉起阵列。
南面马蹄滚滚,只见叛将马才已领着唐军杀了过来。
“杨文安在那里!”
“杀!”
双方交战,很快又是一地狼藉。
唐军火器更多,巷战有优势。马才仗着身后有唐军支援、士气旺盛,亲领锐士杀向蔡邦光。
彼此原来是同袍,厮杀起来竟更加凶狠。
“狗叛徒!受死啊!”
“你才是叛徒,你们杀了老元帅!”
“去死……”
杨文安见了,一踢马腹,驱马向前。竟是瞬间提高马速,冲到了马才身畔,大刀一斩,“噗”地就将马才斩落马下。
面对这种背叛了自己的人,他毫不留情,大刀再斩,在马才落地之时补了一刀,将其身体斩成两截。
这一下的勇勐,惊得周围的士卒愣了一下。
杨文安并不捉住这个机会撤退,反而继续驱马向前,直冲杨大楫。
“拦住他!”
杨大楫一直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勇武过人,惊慌之下连忙招呼士卒阻拦,自己却勒马往后退。
“叔父!”杨文安大吼,“来啊!你我叔侄一决死战!”
“拦住他!”杨大楫惊慌失措,再退。
“叔父蠢到投降张珏。”杨文安边冲边喊,同时还挥刀拨开射来的箭失,“我们杨家叔侄献大获城而降,钓鱼城的守将张珏能让你有好下场吗?!你知道因为我们杨家,他死了多少亲友吗?!”
杨大楫想到这两年张珏对他的冷眼,蓦地眼眶一红,觉得侄子说得太对了。
其实他早就发觉唐军将领全都看他不顺眼。
反反复复的小人,当然不会有人看得起。
但无路可退了,就说眼前这个亲侄子杨文安,还能放过他不成?
“别过来!”
“叔父该死!”杨文安大吼。
“嗖!”
一支箭失射来,正中杨文安面门。
他惨叫一声,继续驱马向前,同时勐地拔出脸上的箭失,撞进唐军之中。
杨大楫见他满脸是血地扑上来,吓得六神无主,转身就想要逃。
“噗”地又是一刀,负伤在身的杨文安却是已一刀将这亲叔父斩翻在地。
“死吧!”
杨文安怒吼着,割下杨大楫的头颅提起,状若疯虎……
~~
“追!”
这夜里还死了更多的人。
在杨文安怒斩了两个降将之后,刘金锁也已杀到,乱枪捅穿了拼死为杨文安断后的偏将蔡邦光。
为将者尚且如此命贱,更遑提那些无名小卒了。
火光中,张珏捧着蔡邦光的人头看了一眼,拿开,道:“不够,继续追。”
他了解杨文安,知道杨文安绝对不会再与自己硬战了。
那这一追,就要追到河套平原。
“河套。”
想到这两个字,张珏声音都有些颤抖,第一次觉得志向实现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但在他眼前,确实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他去河套了。
西北的将领们都想当霍去病,唯有他却想当卫青,收复河套的卫青。
……
天光渐亮。
张珏就这样驱马向北,尽量再向北一些。
眼前的黄土山塬依旧,他却想起了一首诗。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