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思丹反而没想这么细,只好连连点头。
爱不花沉思着,自语道:“若是如此,李瑕显然是早有图谋,攻打河套的这一战,他一定会全力出手。塔察儿错估了敌人的战意,败了也有可能。”
“大败,塔察儿是大败了。”
爱不花一转头,盯着囊思丹道:“你想不到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囊思丹犹豫了一下,还不太想承认,试图看看能否独占这个功劳。
“谁告诉你的!”爱不花叱喝了一声。
囊思丹这才又掏出一封信来,道:“杨文安说的,他还向赵王求援了。”
爱不花怒他早不拿出来的,此时却没工夫教训他,一把抢过杨文安的信看起来,眼神愈发凝重。
大元王朝的这个危机来得极为突然,年初满朝上下还在为成功离间了李瑕与宋国而大喜,认为李瑕至少需要三五年才能从与宋国的交战中缓过气来。结果忽然间唐军都有可能杀到河套这个腹地来了?
之后不管唐军能不能攻到燕京,能造成这样的威胁,就是强弱之势有可能逆转的先兆。
身为成吉思汗的外孙、忽必烈汗的女婿,他绝对不能让唐军攻占河套。
“传令部民,所有壮年男丁五天内到赵王城集结,到了我们为大元守卫阴山的时候了。”
~~
爱不花的心思终于从婚礼上移到了战事上。
他一边集结着兵马,同时派人到九原城打听各种消息。
而一个个送过来的消息也着实让他震惊……
“你说什么?燕王丢了?!”
爱不花同样仰慕儒学,常与诸儒讨论经史、阴阳术数,终日不倦,且在北边立庙以祭祀孔子,因此与真金私交极好,是真金的铁杆支持者之一。
真金出发去往吐蕃时,曾路过九原城。正是爱不花亲自招待,两人探讨儒学以及对大元的未来的构想,相谈甚欢、抵足而眠。
却没想到,短短数月之后,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
“据传,董文炳大军在大漠中被击败之后,燕王便失去了踪迹,如果不是又落到了李瑕手里,可能是,可能是不太好了。”
爱不花本想亲自南下秦直道去支援杨文安,此时不免犹豫是否西行支援塔察儿一趟,万一能找回真金。
正犹豫之间,探马归来,禀报道:“赵王,我们找到了几个逃兵。”
“带过来。”
很快,几个十分狼狈的元军士卒便被带了过来,甫一进帐便磕头哀求。
“我不会杀你们。”爱不花道:“说说塔察儿大王是怎么败的。”
“唐军太可怕了……”
“闭嘴!我不是要听你们说这些!”
“唐军……李瑕太勇勐了,秃尔罕领了三千人绕道偷袭他,没想到他领着五百人便突入我们军中,把秃尔罕捅成了筛子……”
爱不花微微冷笑。
他身材高大,在勇武这一方面从来不弱于人。征伐阿里不哥时,他也曾亲自冲阵,大败叛军。
“是吗?我听说李瑕与我年龄相彷,倒是可以与他较量个一番。”
跪在那的其中一个逃兵愣了愣,似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另一人拉了一下,继续回报道:“还有唐军杨奔十分凶勐,杀穿了大军,几乎杀到了塔察儿大王的前面……塔察儿大王只好退了,这一退,到处都是洪水,唐军掩杀过来,死了很多人……”
“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没有算过。我们当时被推倒在洪水里,爬不起来,等再爬起来,塔察儿大王已经逃得远了,我们只好向东逃到黄河,又死了许多人,只有我们被黄河冲到了下游还活着……”
爱不花深吸一口气,大概能够想到塔察儿是怎么样被唐军打得落花流水。
他也记住了杨奔这个名字。
除了张珏、李曾伯、廉希宪、刘元振等人,他甚至需要开始记唐军将领中的年轻一辈。
“赵王,塔察儿大王又派人来了。”
“什么事?”
“塔察儿大王已退到了巴彦淖尔,他说,如果赵王不能支援他的话,就迁走河套的牛羊和牧民……”
“怎么迁走?!”爱不花突然大怒。
他和真金一样仰慕儒学,却绝不像真金一般柔软,盛怒之下,拔出弯刀便径直砍死一个逃兵。
血在帐中泼开,他走到帐边,看着信使,大骂不已。
“怎么迁走牛羊和牧民?!这里是大元王朝,我们已经不是草原上游牧的小部落了。河套的东面便是燕京,是一国重镇,他塔察儿到底知不知道?或是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封地,他便故意败了?!”
只有那身首异处的逃兵知道,没有人想故意败。
那所向披靡的唐帝李瑕,不是塔察儿这种战场上的庸才可以阻挡。
大元也好、大蒙古国也罢,需有真正的英雄人物站出来,才能重振成吉思汗当年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