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亲手杀了牛羊祭祀,之后端起一碗酒,拿手指往酒里一沾,往天上一弹,嘴里念念有词。
他跌跌撞撞迎向昔里吉,将酒递了过去。
昔里吉一饮而尽。
“大汗!”
“大汗!”
蒙古诸王纷纷起身,为他们新的大汗欢呼。
昔里吉却像没看到他们,只迅速向李瑕看了一眼,努力表现出乖巧、听话,一步一步向九斿白纛之下走去。
他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傀儡,但依然非常配合。
因为李瑕至少给了他一丝希望。
冒顿单于也曾经到月氏当人质,也曾经向东胡王忍气吞声……昔里吉也能做到这种隐忍。
他将借助李瑕的实力,耐心等待,积蓄力量,守住属于蒙哥一系的汗位。
绝不让它落入无能的窝阔台家族手里。
九斿白纛在风中飘荡。
昔里吉忽然觉得喉头一甜。
他张了张嘴,血流了下来。
一阵眩目,他转过头,目光扫过身后的老萨满、海都,脑子里忽然想到他的祖父拖雷被窝阔台毒死的情形。
最后,他目光看向李瑕,带着求助之意,身上却越来越无力。
“冬。”
昔里吉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呆住了,场面似乎凝固在这一刻。
“大汗!”
“大汗……”
哈答驸马站起身来,抻长了脖子看着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如果昔里吉死了,这场忽里勒台大会到现在所商议的一切就要作废了。
李瑕才刚刚安排了一切,转眼就出了这样的情况,威望大损,还开什么忽里勒台大会。
诸王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了?”
“太年轻了,没见过这个场面,吓晕了?”
“又死了一个大汗……”
李瑕起身,向昔里吉走去,一众护卫纷纷跟上保护他。
~~
场面说不上乱,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昔里吉身上,包括李瑕。
唯有海都冷笑了一声,观察着周围。
他知道昔里吉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因为他告诉过李瑕,听从他的意思,是这个联盟最好的选择。
海都向安狄万招了招手,趁着李瑕在查看昔里吉的尸体时,迅速起身,离开。
临走时,他又向兀鲁忽乃笑了笑。
“走。”
两百怯薛已全副武装、骑上了马,拥着海都、安狄万便向营地外冲去。
很快,前方李瑕的人已迅速集结起了三百余人往这边拦过来。
安狄万见了,讥笑道:“狡猾的汉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还说这是诸王的护卫,无耻。”
“冲过去。”海都下令道:“别和他们缠斗。”
两百骑加速很快。
“……”
“咴!”
前方的守军突然向两边散去,拉起了绊马绳。
冲在最前的怯薛收势不及,勐地向前栽倒,被后面跟上来的马匹踩死。
而就在不远处,已有如雷的马蹄声传来。
那是海都驻扎在三里外的五千兵马,他出发前便与万夫长古纳达列约定好,得到他的信号马上便带兵来接应他。
“让开!”海都大吼道:“李瑕没说不让本汗离开!”
守营的将领眼看那边五千骑愈近,而他的三百人不可能在这之前拿下海都,无奈之下,只好让开。
海都冷笑一声,径直策马穿营而过。
他显得很自信。
既然敢两百骑赴会,当然有把握说走就走。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岂敢争蒙古大汗?
天池边,两百骑就这样向北面袭卷而去,如利箭一般凌利,很快就到了五千兵马前面。
“……”
“可汗!”
古纳达列迎上了海都,只觉自己的可汗实在是了不起的英雄。
“可汗,是会盟不成功吗?我们是杀过去灭了李瑕,还是现在就走?”
“谁告诉你不成功了?”海都勒住缰绳,冷冷道:“正是因为会盟很成功,我才需要与我的勇士们汇合。”
不仅是古纳达列不明白,就连安狄万也不明白,问道:“成功吗?”
“我断了李瑕的一条路。”海都道:“他现在只能选择战胜我或听从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