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巧儿数着手指头,却还把房言楷与李瑕说的庆符县之所以繁华的原因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
“那年李哥哥把成都大量难民迁到蜀南,又教化山民、建城昭通、扩修五尺道、撤回凌霄城军民、合并大理,加上这些年战乱波及不到蜀南,南丝绸之路恢复,南北客商增多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呢。”
高明月想了想,问道:“过完年,房知县已任庆符县六年了吧?”
“七年呢,他比李哥哥还早一年多到庆符县。”
“官人就没举荐他升官?”
“李哥哥说,不是不想举荐房伯父,而是与大理商路在那里,无人可以替房伯父,待往后有了人才,自是不会忘了他的功劳。”
“嗯。”年儿也道:“官人还说,有巧儿在帮忙记着,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房知县。”
韩巧儿用力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又路过了成都,去探望了刘老元帅,他好像病得很严重”
“是啊,得让父亲与大哥带着刘家嫂子尽快往成都一趟。”高明月说到这里,想到李瑕也许又要亲自往巩昌,低声道:“明年你李哥哥怕是不能在家中待太久了。”
“啊?”韩巧儿一时很是不情愿,嘴里却颇硬气,道:“不在家才好呢,不会再逼着我晨练。”
厅上几个话到这里,李瑕正去向前衙,而唐安安扶着张文静过来坐。
唐安安一听韩巧儿抱怨晨练之事便有些赧然。
因为就在刚才,她偷偷和李瑕说,她病已经好了,也该随他一起好好强身健体。得了李瑕一顿夸。
自然不是喜欢大冷天还要晨练
唐安安正想着心事,一转头正好与韩巧儿对视了一眼。
韩巧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搂着年儿说起悄悄话来。
这两个小丫头自从一起随李瑕出门巡视过,莫名地更加要好起来,常常梳一样的发型不提,这两夜还总喜欢凑在一起睡觉,说是冬天冷。
唐安安心想,韩巧儿此时说的该是“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喜欢晨练的叛徒”
之后趁着高明月与张文静说话时,年儿跑过来在唐安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姑娘今夜到韩侧妃屋里来吗?”
唐安安闻言便愣了愣,昨夜李瑕在张文静处,今夜该是到韩巧儿处。
下一刻,韩巧儿也坐过来,低声道:“安安姐,我们让李哥哥累到爬不起来怎么样?我们耗光他的体力,叫他明日没力气晨练吧”
“我们?耗光他的体力?好好碍”
咸定二年、中统二年,终于在相对的和平势态当中接近尾声。
对于李瑕而言,这确实是今世最轻松的一年。
而年节时,一封信也随着东去的探子一路发往山东。
一转眼,到了中统三年,正月初十。
山东,益都。
几骑快马自北方而来。
李彦简抬头看去,终于看到了前方新修筑过一番的益都城。
自从蒙古占据华北之后,禁止诸路世侯修筑城墙。唯独李璮以防御宋国为名,修筑了益都的城防,且还开挖了深沟大壕。
李彦简见此壮阔坚城,深吸一口气,驱马而前。
很快,益都城内响起欢呼声。
“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1
李彦简一路进到行省总管府,与父亲李璮、弟弟李南山、表兄杨友等等亲人相见,自又是一番热闹。
“见过父王!外祖父言,今他已得蒙人信任,执掌中枢大权,只待大军一至,轻易可为父亲取燕京。这是外祖父给父亲的亲笔信。”
“好!好!我儿终于归家了”
谈过这些近况,李璮坐回案边,先是看了王文统的信,神色舒展,志得意满。
便等他收起了王文统的来信,重新落回桌上那封来自汉中的信,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父王这是在看什么?”
“王荛真是自作主张。”李璮道:“本王自取燕京,又何须他代本王去联络川陕李瑕?”
“联络李瑕?这毫无必要埃”
“但王荛也不说一声,便自去了。”
李彦简亦是一愣,道:“舅舅竟如此不智?他比孩儿还早离开燕京,算时间,原来是直接往川陕了?不智埃”
李璮似乎有些怀疑什么,心中沉思着,还能是谁叫王荛去找李瑕的不成?
但到了最后,他想到王荛平素就是自作聪明的性格,还是摇了摇头。
“他那人啊,一向便是那样。”
李彦简问道:“那父王打算如何回复李瑕?”
“李瑕竟要本王静待他三年两载,简直不自量力,恨不能骂他一顿,但也不好拆了你舅舅的台,本王且回书问李瑕是否愿意投顺吧。”
李璮说罢,不屑地丢下手中的纸信。
“其他的,待攻取了燕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