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有马车从临安城外向清波门疾驰。
对面道路上,有骑士策马迎来。
“恩相!”
“说!”
“捉到一个李瑕的手下人。”
“招了吗?”
“正在审,一定能将他审出来。”
“宫内情报如何?”
“还在探”
前方又有马蹄声起,一骑快马匆匆而来。
“吁!报恩相,探到了,大事天大之事”
福宁殿,哭声许久不歇。
“查!仔细查!”
“封锁消息!所有人不许走动,凡知情人”
“右相!封锁不了了。”叶梦鼎大喝道:“莫忘了,凤凰山上大火还未停,若不控制火势,右相要让整个宫城化为灰烬不成?!”
殿中不少人已讶然。
讶于叶梦鼎态度突变。
方才在奉先台上,他惶恐请罪,口口声声“申甫兄”言犹在耳,此时再称“右相”看似客气,语态却硬气了太多。
“陛下这”
“山陵已崩,瞒不住了,眼下当以稳定国势为重!”叶梦鼎再次大喝一声。
程元凤眼中泪水未停,却是回答不了叶梦鼎的话。
他不可察觉地叹息一声,目光落向了赵禥。
赵禥正像个孩子一般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愣愣看着赵昀的尸体。
似乎是吓坏了。
“敢问殿下真是庞燮大逆弑君?”
赵禥点点头。
程元凤神色关切,却又问道:“殿下无恙吧?”
“右相!”叶梦鼎喝断了程元凤的话。
赵禥骇了一跳,把整张脸埋起来。
叶梦鼎于是大哭,抹着泪水道:“右相,我等外臣莫在此打搅陛下为宜?让人照顾陛下可好?”
程元凤闭上眼,悲恸不已,抬了抬手。
两人各自做了安排,准备往别处,以私下谈谈。
转身之际,程元凤忽眯了眯眼,看向御案,迟疑了一下。
他看到一只碗。
一只有些旧的白色瓷碗,奇怪的是,碗上没有任何花纹。
不似宫中之物。
碗中空空如也,只在边缘处似有一点红色痕迹
程元凤正要过去细看,叶梦鼎已拉了拉他的袖子。
“右相请。”
“叶公呐叶公”
“右相认为是何人指挥庞燮谋逆?”
“叶公以为呢?”
叶梦鼎抚须良久,低声道:“是否有可能贾相欲立宗室如临安赵知府家里”
程元凤以袖子擦着泪,良久不语。
以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太多事不用细谈。
彼此能为对方做什么,又能合力做什么,一个眼神便知。
程元凤明白,有些事若肯糊涂一点,也就过去了。
莫去管那诸多疑点,拥立忠王、斗倒贾似道,往后犹可屹立于朝。
但,对得起陛下的君恩深重吗?
一念至此,程元凤踱了几步,回过头,忽问道:“可否实话与我说一句?今夜,李瑕真就仅仅告知贾似道欲加害你之事?他又是如何知晓?”
“仅告知贾相或有算计。”
“旁的,他再无多言?”
“再无多言。”
“李瑕人在何处?”
“不知。”叶梦鼎眼神坦荡,提醒道:“右相岂不该留意贾相在何处?”
“你我皆知,此绝非贾似道手笔。你们为了忠王继位,到底做了何事?”
“右相言重了!你我多年相交,难道”
“那陛下又是如何”
“请右相以社稷大局为重!”叶梦鼎语气中已带了不悦。
程元凤闭上眼,犹豫不决。
他此番任相,所盼的本就是为民多做实事。
没想到竟如此之难。
千番思量,左右为难,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福宁殿。
悲哭阵阵,凄凄惨惨。
赵禥偷偷抬起眼,在泪眼朦胧中,看着程元凤离开,看着内侍们忙忙碌碌
然后,他目光一转,看向了御案上那只碗
余光中,御榻上的赵昀被缓缓放倒下来。
有人上前,搀扶起赵禥。
这一倒一立之间,仿佛象征着什么
而就在宫城外,亦有人附在赵与訔耳边低语了几声。
“”
“呵,太子未立,皇位岂就定了?”
“关键是山陵崩,谁为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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