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李庭玉长得很像。”李瑕道。
“你认得我长兄?”
李瑕没回答,打量了李庭望一会,道:“你若愿意做个汉人普通百姓,我送你到昭通城去,种田,或者教书”
“你认得我兄长?”李庭望却是努力支着身子,问道:“你不是从成都来的?”
“我说的,你不答应吗?”
“告诉我!你认得我兄长?!”李庭望嘶声大吼,拖着伤腿想要上前。
李瑕抬了抬手,止住想要上前杀了李庭望的士卒。
“李庭玉和我说了很多他说,四川地广人稀,蒙古宜安抚民力,善待驱口,应严禁蒙人驱汉军如奴役。”
“你是钓鱼城来的你杀了我兄长和大帅?是你吧?我感觉到了”
“你们兄弟读过书,懂礼仪,若肯答应去”
“我不答应!”李庭望怒吼道:“我杀了你!为兄长报”
“杀了,厚葬之。”
李瑕吩咐了一句,转身,拍了拍一个蒙古俘虏的头,继续问着:“你真不想回哈拉和林吗?”
在他身后,李庭望的尸体已倒在地上
刘金锁在地上刨了个坑。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道:“杀了那么多敌人,阿郎怎想起要厚葬了?”
“局势不一样了。”李瑕道,“在绝境里是没功夫招降敌将的,我们以前一直在绝境。往后,会遇到越来越多有可能归顺的人,得先把样子做出来。”
“哈?我以为阿郎敬重他。”
“那倒不是,他兄长也礼葬了礼义城守将张资,投桃报李而已。”
刘金锁不解,又嘟囔道:“啥时候才能有蒙古汉军归顺?”
“时机还没到。”李瑕随口应道:“但快了,等拿下汉中,我们就会开始有了势,属于我们的势”
“等老子拿下汉中,与封王也无异”
吕文德喃喃自语,似在激励着自己,眼神也渐渐凶狠起来。
“大哥,真不能再打下去了。”吕文福在一旁苦劝道:“阆中城防残破,根本守不住,再不撤,要被蒙古骑兵包围了。”
“撤。”吕文德道。
吕文福这才长松一口气。
下一刻,却听吕文德道:“往巴中撤,老子要亲自打下巴中!”
“大哥?”吕文福眼睛一瞪,惊道:“你疯了?那战船怎么办?”
“让师夔带着水师先撤。”
“没有水师,我们拿什么跟蒙古人打?”
“巴州城。”
“刘整、向士璧可还没攻下来,太冒险了。”
“那怎么办?”吕文德怒骂道:“你以为老子想打吗?但三千将士都填进去了,白损失了不成?打都打了!小畜生马上就要攻下利州,还差这几日光景?!”
“总说快了快了!说好的十日攻下利州,眼下都”
吕文德显然极是火大,一把扯住吕文福,又咬牙切齿道:“等拿下汉中,你想办法弄死李瑕这小畜生”
突然,鸣镝又起。
“报!望台探到,蒙军调数千兵往东去了”
吕文德一听就知,莫哥这是要包抄自己了。
“娘的传令下去,鸣金,撤军!”
吕文福连忙去布置,边走边抱怨不停。
“这川蜀的仗,比京湖还难打。”
“废话,丢了汉中,川蜀还能好打吗?”
吕文德骂骂咧咧不停,大步赶往军中。
他已经非常狼狈了。
李瑕看起来不狼狈,正有条不紊地向利州城进发。
但他心中已愈来愈焦急。
他估算吕文德最多还能再守五天;而他率军从利州出发抵达汉中这段路最快也要七八天;蒙军人多路远,但马也多,走米仓道也是七八天左右。
那么,留给李瑕攻下利州的时间只有五天。
而他攻打五千人守卫的昭化小城就花了二十余天,又如何在五天内打下三万人防守的利州城?
利州城楼上,汪惟正放眼望去,看着远处那些不肯在利州城停下的蒙古人纵马向北,思索着他们要去做什么。
然后,他回过头,看到了南面扬起灰尘,宋军的旗帜远远而来。
狼烟腾起。
利州城关上城门,开始警戒、布防
汪惟正还有些稚气的脸已经严肃起来。
他端出总帅的气势,开口,掷地有声。
“传旗语!本帅起誓,绝不退回巩昌,必与吾父经营十年之利州城共存亡!与城中军民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