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墉难得笑了笑,道:“他们这小两口啊,怕是只想早些结束了婚宴,好独处。又岂会嫌潦草?”
两人还在低声说着话,已有下人快步从前院跑进来。
“出门了出门了!新郎官出门了”
吹吹打打,锣鼓始终不停。
高明月梳妆完毕,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又听到李瑕的声音,似在与人念催妆诗。
等了好一会,终于见到李瑕一身红衣、俊朗如玉,正被人群簇拥着向这边院子走来。她忙用手里的团扇遮住脸。
稍稍侧过头,透过团扇看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李瑕的身影。
这一眼,竟是与平时全然不同,她心头想到他往后便是自己的夫婿,一时如被蜇了一下,有些痴了。
“请新娘子拉着彩布。”喜婆提醒道。
高明月一手持扇,另一只手缓缓伸去,握住那缕彩带。
欢呼声起,贺词纷至而来。
“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仙娥不负前来约,下赴人间伴玉郎”
高明月被婢子们扶着,随李瑕往前堂拜别。她接着团扇挡着,再次侧眼看向李瑕,发现他正在看她,脸红了一下。
李瑕却是向她示意了个眼神,像是再说“我们先应对应对他们,晚些再说话。”
两人于是会心一笑
到了堂上,这一对新人向李墉、刘苏苏敬了杯茶,感谢这些日子他们对高明月的恩情。
李墉是何感想不提李瑕对婚俗兴趣缺缺,满眼只觉高明月今日好漂亮。
一杯茶敬了之后,在“送亲”的高喊声中,他们终于向县衙而去
“李知县好福气!”
到处都是人们欢快地喊着,胥吏们个个穿着便衣,腰间扎着红带子,在路上散发着喜糖。
彩布被收起,高明月由李瑕亲手扶着,缓缓抬起脚上了花轿,回头看去,只见李瑕放下轿帘的动作很慢,能让她多看他一眼,于是莫名安心。
她坐在轿中,听着满城百姓的祝贺,心中愈发欢喜亦愈发紧张,手里的团扇也忘了放下。
一路兜兜转转到了县衙,依旧是李瑕先下马亲自来接了高明月。这大概是他坚持的,知道这位新娘子比较羞涩。
撒了谷豆,高明月抬脚跨过,抬眼一看,见李瑕眼中是带着少有的欢喜。
他这人素来是平平淡淡的眼神,今日显然是不同的。
之后的习俗许多,但高明月心底却已只剩李瑕这样的眼神。
周围的欢声笑语和喊声都似隔得远了。
“青衣转毡褥,锦绣一条斜”
“郎才女淑皆前定,利市缴门红”
“富贵荣华禄万钟,新娘坐富贵,娘家人喝酒走送”
“新郎高坐”
刘金锁站在宾客中转头又向外看了一眼,喃喃道:“聂哥哥与林子怎还不来呢?”
韩祈安轻轻捅了捅他,小声道:“你放心吧,未出什么事,但遂宁军被调到川北增援了,来不了。”
“哦,没事就好。”刘金锁放下心来,干脆不再等聂仲由,连忙欢呼起来。
“知县好福气!哈哈”
高明月已被先请入房中坐富贵,而李瑕则被请到大堂上高坐。
所谓高坐就是在大堂上摆了一张床榻,上面再放一把椅子。李瑕坐下之后,喜婆先敬了他一杯酒,杨果的夫人作为最年老的妇人又敬了他一杯酒。
几杯酒后,李瑕方才被请下来,去接高明月拜堂。
“喜鹊成桥,以度人间玉女;鸾凤引驾,忽来天上神仙。炉香初焚,圣驾齐临。谨告皇天后土,日月星光,满空真宰,新人致忱,虔躬下拜”
终于,一对新人牵着彩缎拜了天地。
李瑕长舒一口气,看向高明月的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他前世从未想过要要成家,然而今生与眼前这女子缘定三生,竟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透过团扇,他能看到高明月偷偷露出来的那双眼,满带深情。
此后,便是夫妻了
“喜成!红叶传书,锦屏射雀,终成秦晋之好于斯日;白头偕老,鸿案相庄,愿结琴瑟之欢于永年。”
至此,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宾客们纷纷入席,等李瑕再出来提酒答谢。
而那一声声贺词良久未落。
“佳偶天成,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