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殉葬这种事,还是让小兵去做比较合适。”
阿哲巴脸色稍变,“这回没有殉葬。”
“没关系,我也不是为射日大会来找你的。”
阿哲巴强忍怒意,“我很忙,多敦王子不等人。”
“一句话,就一句话。”方闻是竖起一根手指,相较之下,阿哲巴可比莫林好对付多了。
“嗯。”
“我希望你能记住,小王舒利图曾经救过你一命。”
近侍军曾想烧死阿哲巴,是舒利图舍命力保,阿哲巴当然不会忘记,“军师到底想要说什么?”
阿哲巴的语气缓和下来,方闻是觉得大功告成,微笑说:“忠诚当然是好事,可是跟救命之恩相比孰轻孰重,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这回方闻是抢先走出帐篷,将阿哲巴一个人留下。
方闻是有些话没说,搭救阿哲巴的可不是舒利图一个人的功劳,龙王才是最大的幕后功臣,没有龙王的努力,舒利图只是一名十二岁的孩子,即使舍命一百次也无济于事。
阿哲巴知道这一点,他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方闻是期待这位年轻军官的表现。
离曼也是一枚可用的棋子,但他被多敦留在身边,寸步不离,方闻是没机会与他私下会面。
射日大会开始了,十几匹马背负木靶,在圈栏中来回奔跑,第一拨数十名参赛者在六七十步以外的地方弯弓射箭,同时还要比赛谁的马更快,每个人的箭竿上都有标记,最后看谁中靶最多,跑得太慢或者射中马匹都会减分。
方闻是站在人群中看了一会,他对射术不感兴趣,只是远远观察多敦与舒利图。
多敦放下王子的架子,跟普通士兵一样为看好的射手呐喊助威、连声咒骂、摔掷酒碗,几位伙伴一样张狂,挤来挤去,互相张牙舞爪,更显出友谊的深厚。
舒利图像狂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与强壮的成年男人抗衡,左支右绌,偶尔才能在几只胳膊中间露出那张满是惶恐神情的小脸。
正如方闻是所料,阿哲巴站在舒利图身后,正是靠着他的支撑,舒利图才能勉强站稳。
布衣离曼是小团伙当中唯一的旁观者,客气得不像是北庭人。
舒利图找借口离场之后,方闻是也挤出人群。
舒利图大汗淋漓,脱掉盔甲,坐在榻上喘粗气,看到军师,显得很高兴,“方先生来得正好,替我跟龙王说一声,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与龙王单独会面。”
“机会总有。”方闻是笑着说,他跟这个孩子相处了近两个月,眼见他快速成长,虽然还不能与多敦抗衡,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幼稚的王孙。
舒利图命令随从们退下,“方先生跟给我出个主意。”
“怎么了?”方闻是假装迷惑。
“我在想是不是现在就将军队交给多敦王子。”
“什么?”方闻是惊呼一声,随后明白上当了,舒利图这是在引蛇出洞,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骗过了,于是笑着摇摇头,“殿下为什么要交出军队?”
“多敦比我年长、比我聪明、比我强壮、比我更得将士欢心,总之他一切都比我强,想要击败东面的罗罗王子,多敦比我合适,而且你也听到了,‘汗王子孙都是垫脚石’,我不想当死去的垫脚石,就得主动一点吧?”
“也不尽然,多敦颇有老汗王遗风,但他做得过头了,他把汗王子孙当成垫脚石,那满营将士又是什么?用烂就丢掉的工具?咱们都见过罗罗的军队,严肃整齐,不愧是一支铁军。再瞧多敦,他这么折腾下去,能得到人心,却会失去军纪,这个样子是没办法跟马鞭罗罗竞争的。”
舒利图终于开始吐露心声,“多敦支持者不少。”
“不会比殿下和龙王更多。”
舒利图想了一会,下定了决心,“我需要像样的护卫。”
“龙王会提供的。”
“最好是聂增,我挺喜欢他。”
“应该没问题。”
舒利图站起身,来回踱步,身上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我有一个主意,军师帮我参谋一下吧。”
方闻是吃了一惊,“真巧,我也有一个主意,需要殿下的帮助。”
两人相视,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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