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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把柳道茗这群女孩子一一送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本想在外面酒店开房间的叶无道突然接到外公的电话,说是回去,并且叫上宝鲲镇平和远清,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赵宝鲲一路忐忑,相反,叶无道三日呢则有恃无恐的模样,徐远清嘲笑赵宝鲲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者难得的没有发飙。
在杨望真的将军小落上,除了赵宝鲲的爷爷成都军区政委赵定国,还有徐远清的爷爷军区副参谋长徐承德,而李镇平的父亲将军李山河也风尘仆仆的从军区赶来,加上叶无道的外公杨望真上将和其他两位军区大院重量级老人,如此一来,不要说赵宝鲲,就连素来自诩定力非同寻常的李镇平都暗暗吃惊,徐远清轻轻挑了挑那道剑眉便随意坐下,面对这群中**界执牛耳的长辈,他并没有半点心虚。
“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一个惹的祸,跟叶子哥,镇平和远清都没有关系!”赵宝鲲第一时间把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壮模样,如果不是这么多老人在场,一旁的叶无道早就一腿蹄过去,不过李镇平和徐远清对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这么讲义气多少有点感动。
“宝鲲,今天我们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你们也大了,恰好今天都聚在一起,所以很多以前藏在肚子里的事情今天都跟你们讲清楚,中国有句话叫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要看现在我们这帮老头子四平八稳,一副政界不倒翁的样子,可其中的凶险忐忑也只有镇平和远清清楚一点,想必近期北京和上海的政治动荡你们都知道点,看敌距离我们这里很远,其实呢,却是真实的切肤之痛,这些话,以前都不会讲,讲了你们也不懂,今天不一样了,镇平和远清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三四年的人了,宝鲲你这几年在北京上海也接触到不少人和事,至于叶子,更是你们这群人中最出席的一个,所以我们决定把底线跟你们说明白,这样一来你们以后做事既可以放开手,也可以知道在约束的地方收敛。”赵定国缓缓道,对下一代永远如弥勒佛般好说话的他这一次虽然依然笑容和蔼,却有着赵宝鲲陌生的严肃,赵宝鲲这个混世魔王以往每次闯祸之所以不放在心上,无外乎这个爷爷的近乎溺爱的庇护,所以现在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最让赵宝鲲惊讶。
徐承德将军和他的孙子徐远清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寻常很难见到他微笑,这次却也慈祥微笑道:“宝鲲,你爷爷的意思就是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还有小叶子、镇平和远清,像你们这样比同龄人优秀很多的青年,难免傲气,这不是坏事,我们做长辈的对你们的成绩都很满意,所以平时很多风波冲突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看不见。”
“先说镇平,身为最接近上海市委这个核心领导班子的第一秘书长,你是否已经摸透了上海政局的命脉?能不能给上海乃至整个长江三角洲的经济把脉?什么样的地方做什么样的官,做官也讲究入乡随俗,像上海这种国家标杆城市,官员必须要拥有足够的政治智慧,你的视野是不是够宽,野心是不是能稳,手段要柔,柔中带刺;心思要密,八面玲珑。镇平,你自己想想看,你这四点都达到了没有?象以齿焚身,蚌以珠剖体,如果没有清晰和准确的自我定位,那么只能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的下场,这样的人,我们这一辈人见过太多,太多了。”
军区大院资格最老却是和李镇平这一代交流最少的杨望真也是破天荒的发言,足以见得这次这群成都军区老人是动了真格,他们对叶无道私自调动军区特种部队其实并没有什么震惊或者不满,只是他们都希望能趁此机会将这些孩子真正栓在一根线上,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串蚂蚱。可以说,只有今天,这群阅尽沧桑和官场沉浮的老人才真正把叶无道他们看做成年人。杨望真继而转向徐远清,淡淡道:“再说远清,乱世用重典乱麻用快刀,我们这一辈人最清楚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欣赏你在苏州的所作所为,军人的后代,没有点血性怎么成。还是说镇平的那句话,当官要入乡随俗,在苏州官员那个圈子来说,你终究是外围人,哪怕你跟台商再紧密,也是徒劳,你接下来能不能上一个台阶,关键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关键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苏州市委书记王献,一个是江苏省省长胡祖光,这其中的学问你自己慢慢摸索,总之,你不像李镇平,他的从政轨迹偏向阴柔,而你,则一直生活在光环中,而且被评价为刚正清廉,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瓶颈。”
李镇平和徐远清都细细咀嚼杨上将的这番肺腑之言,陷入沉思。
“再说说宝鲲,我只想送你一句话,结怨于人,谓之种祸!这些年定国不管你闯什么祸惹什么麻烦都不肯骂你半句,说实话,如果是我,我早就拉你枪毙去了,要知道虎父无犬子之后还有慈父无孝子这个说法,这一点,叶无道的父亲叶河图做的要比你爸爸强,而我,做的也比你爷爷强。所以,今天的无道也要比你强。都说北京的那群太子党行事嚣张,可在我看来,他们跟你比起来都能算是韬光养晦了。”杨望真丝毫不客气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因为他们这一辈老人都是战火中结下的莫逆之交,所以感情非同寻常,几乎都把别人的孙子外孙当成自己的孩子,在上次跟北京那个人的争斗中,成都军区所有人都有表态绝对支持杨望真,如果不是依靠军界的强大支持,杨家绝对没有机会在这次看似平静其实波涛汹涌的政治对抗中不落下风。
“宝鲲,江海不与坎井争之清,雷霆不与蛙蚪斗其声,你如果像叶子那样四面树敌的同时能够圆转自如,而且面对的都是有头脑有资本背景的对手,那你闹腾得越热闹我们这帮人越高兴,可你看看你整得家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的垃圾,比如这次你在上海打伤的那个什么赵公子,除了他父亲的身份,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你踩他有什么意义?”李镇平的父亲李山河淡淡道。
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赵宝鲲连忙点头,却轻轻拉了拉叶无道的袖子,显然不知道“江海不与坎井争之青,雷霆不与蛙蚪斗其声”这句话的意思,叶无道无奈的轻声道:“李叔叔说你踩死的那些觉得都是些跳蚤蚂蚱的虾米角色,没有意思,让你以后有点品位。”
被叶无道这么一翻译,赵宝鲲恍然大悟,奸笑不止。
“其实,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各自的领域各自的区域获得成功,为今后叶子的发展奠定基础,总有一天,这个军区大院出去的人,都是国家的栋梁!我们不管别人如何自己首先要做到问心无愧。”徐承德沉声道。
李镇平和徐远清似乎察觉什么,不约而同的望了望神色平静的叶无道,而赵宝鲲这一刻也出奇的神色严肃起来。
一行人走出杨望真小楼后便分头散开,李镇平和他的父亲李山河走在僻静的水泥路上,沉默许久,李镇平终于忍不住问道:“爸,叶子到底这几年做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认同?”虽然嘴巴不说,已经爬到上海市委秘书处第一把手的李镇平心里多少对此有点疙瘩。从小这个军区大院的孩子就都在暗中竞争,谁都不愿意服谁,当年叶无道凭借超出同龄人的狠辣和狡猾树立今天的威信和友情,但是这不代表同样极为优秀的李镇平他们能够依然保持当年的心境,这其中的微妙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如果不是憋着一股气,恐怕李镇平和徐远清都没有办法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管他们的友情如何深厚,竞争永远存在,这是他们父辈遗传给他们的宝贵基因。
“以后你就明白了。”李山河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