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梯面的土匪之后,北炜与刘翔等人计议此地按照清代规制设立花县县治尚无条件,但是驻军却是必不可少。毕竟这里是广州的北大门,距离广州不过一日的行程。不但是商旅通行的要道,也是联勤输送物资供应连阳登第的重要交通线路。故而继续萧规曹随,在当地的水西、苏峒、白坭三地各驻扎一个中队的国民军。保持对当地的压制态势。
这些情况许可当然都知道,所以当他听说云霆成了花山贼的二当家的时候颇为疑惑,问道:
“花山贼?不是已经被伏波军剿灭了么?”
刘铩“嗤”的一笑,道:“你说剿灭便剿灭么?大明剿灭花山贼多少次了,还不是旋灭旋起?莫非你以为花山贼都聚集在山寨里么?”
许可点头道:“是了,多是山区的匪户。”
“正是。”刘铩道,“不论是大明还是你们,难不成把当地的百姓都杀光么?纵然如此果决,惠州、清远、从化等地,照样源源不断有人愿意到当地为匪……”
“只要当地还是交通要道。”
刘铩笑道:“大明治理不了的地方,你们用了髨枪髨炮一样治理不了。洪武爷,成祖……大明历朝多少有为圣人,能臣良将,尚且治不了花山贼,你们也一样。”
“治不治的了,日后自然见分晓。”许可微微一笑,“不说这个,他成了二当家,你又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他当初在浙江行乞的时候与我结识的。也算是惺惺相惜。”刘铩叹道,“我平生不轻易赞许人,这云霆虽出身卑微,却有雄才大略,风云际会,出将入相亦非难事。”
这番赞誉让许可重视起来了。刘铩此人言谈中凡是涉及的人物,鲜有誉美之词。这番言论却是出乎预料,再加上前面他说的话,这梁存厚对此人亦很重视。
以刘、梁二人的见识,这云二当家绝非等闲之辈。
“花山贼如今还有多少人?”
“到底多少人,贫道亦不知晓。不过这云二当家说过,不会少于三千人。”
“三千人,你好大的口气啊。”许可不敢置信,“这要多少粮饷?”
“官兵打仗才要粮饷,花山贼都是贼了,还要什么粮饷?”刘铩一晒,“一路往南,只管掳掠便是。”
许可心想,若真是乘势起事,三个中队的国民军还真不见得能镇压住三千人的队伍。而且花县距离广州城堪称近在咫尺。广州周边也无多少主力:伏波军都在前线,国民军主力则忙于各县的扫荡清剿。仅有的一些驻军都是招降不久的明军改编的国民军,战斗力堪忧。要说靠得住的武装,只有黄浦港和香港基地的海军部队。
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眼前这个木石道人还在广州周边各县拉拢了许多会道门组织,一旦花山贼下山,这些会道门必然群起而响应,结果可想而知。
大陆攻略初期,熊文灿纵兵为匪,搞得遍地烽火的惨状许可还记忆犹新。若是再来这么一遍,土匪虽然不见得能攻克广州城,这么一闹腾,也足以把广州周边打个稀巴烂,捣毁刚刚建立起来的社会秩序,杀死许多“积极分子”和北上支队的干部。
“这样玉石俱焚的计划,梁公子也会接受,岂非怪哉?还有你这铁丐,莫非觉得靠着三千花山贼就能打下广州,大明给他封官进爵?”
“梁公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至于云霆,他可没打算打下广州。不过,沿途劫掠大约亦能收获丰厚了。到时再退回山里便是。”刘铩道,“他说过:若是摆开阵势交战不论官兵还是花山贼都是必败。但若避其锋芒,只是烧杀劫掠足以让髨贼伤筋动骨。只要广州周围不能平靖,时间久了髨贼自然待不下去。”刘铩道,“这一点,他倒是和周先生不谋而合,要得就是一个‘乱’字!”
“没想到这梁存厚居然如此歹毒,想出这样的绝户计来。”
“非如此如何能撼动你们?”
许可的心中蓦然起了一种紧迫感。因为广州方面针对梁存厚势力的调查一直没有有效的进展,而从刘铩目前透露出的消息看,这场暴动的规模大,目标明确。一旦发动起来,势必将对珠三角地区造成严重的破坏。
幸好,这关键性人物刘铩已经落入了他们之手。其他不说,光是作为指证梁存厚的证人他就有莫大的用处。
“这云霆现在何处?”
“他与贫道,亦是单线联系,通过一个叫做乔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