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去县小学教书,嫌当孩子王麻烦;要她整理个文件也拖三拉四的――还总出错;和女办事员多说几句话,她就紧张半天,还跟我说‘那女办事员我看着面相不好,妨首长的官运’。我昨天已经给萧子山打了电报,换人!”费祀把手臂往下一劈,“我在电报里也说了,办公厅培训生活秘书要抓现代思想教育,不能培养一批官太太候补生――我要娶大小姐,不会自己去找?”
一瞬间,郧素济有了点优越感:“是啊,除非是从小教育出来的芳草地的女学生,要不还是大户人家小姐好――知书达礼。”
“大户人家小姐都缠小脚,我可没兴趣。”费祀一点没理解郧素济隐晦的炫耀,“我常读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历史书。英国人在印度建立起一个完整的架构,所依赖的是几千名公司职员,这些职员面对王公、僧侣、农夫,处理无数的事情,尽管住得是宫殿,仆役众多,但他们到头来怀念的不过是多雨阴暗的英国天气。”
第一次离开临高的郧素济难以理解这种情感,自从雷州、广州的常师德、郭逸等人的豪奢生活传回临高,外派对本部元老来说就被单方面理解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这种生活你也会烦的。”费祀说,“叫你来蹲点,不会是预备着要你去当县长吧。我看打下广东那八十多个县的萝卜坑怎么办。”
“去当县长也好,反正现在食品厂也是正常运作了。用不着我蹲着了。”郧素济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临高的生活推广到海口,甚至全世界。”
费祀哈哈大笑:“那你可要献了青春献子孙啦。”
两人吃过午饭,费祀又谈了些本地的基本情况。
“……琼山还是刘翔经营过多年的模范县,元老院的投入也不小,论‘近代化’程度,整个中国除了临高琼山大概就算第二了。基层治理也是比较强的,不过你可不要被这些光环给迷惑了,下面的实际情况是似是而非的。”费祀提醒他,“别看刘翔在会议上吹得天花乱坠――我自己就是县办主任,他那点花样我能不知道?他搞it出身,会弄数据统计,把台帐做得好看――临高出来的各种政策,能有一半执行下去就是奇迹了。”
郧素济点头,说:“这我也估计得到。咱们接受的盘子基础比tg差多了。就说你这个琼山县,别说小学生了,识字的大概连人口的1%都没有吧。”
“1%是有得,可是对咱们来说这些人和文盲也没什么不同。有时候还不如文盲好用咧。”费祀大约是嫌热,敞开了胸襟煽风,“文盲里脑子活络点的,有些事情倒是一教就会,读书得要是脑子好使也罢了,遇到读傻了的真是比驴还难弄,优越感还爆棚……”他说着直接摇头。
“看起来问题还不小。”
“谁说不是。不过你到琼山来蹲点还是好的,要让你去南面几个县,估计哭得心都有。”费祀说,“不过那几个县人口少,折腾起来也容易。琼山这里人多事多,干部又不够得力,有时候真心抓狂……”
“农业口要在琼山搞几个国有大农场,用地手续的事情……”
“这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费祀拍胸脯,“用地手续只要企划院批下来,我这里是鼎力相助。南渡江边荒地多得是,我还愁没人填呢。”
“好,老吴也觉得你这里条件最合适。有水,有地,工业也有点基础。其他县,连盖房子的砖瓦木材都得从临高启运,折腾不起。”
“就是这水泥和钢筋,你得和老吴说说,我这里也很困难。水利配套跟不上啊。”
“明白明白。”郧素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我蹲点的安排……”
“你打算怎么个蹲法?是浮光掠影的看看糊弄下呢,还是找个村子货真价实的看些日子。”
“我虽在食品厂上班,也算半个农业口的人。再说这天下是我们元老院的天下,难道自己糊弄自己?我看你就选2~3个不同类型的村子,好得差得,中不溜秋的都有。每个村都得有不同的特点,比山区的、靠海的,靠江的……”
“好家伙,你这是要搞桃园经验啊。”
“哪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咱们吹政权下乡,起了多大作用,有几个说得清楚的?”郧素济说,“现在元老院里风气很坏,除了撕逼就是撕逼,这么乱搞下去可不行。还是要多干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