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丘目露凶光,须发俱张,厉声喝道:“‘阴神璧’在此,你可收得去?”
丁云海沉默不语,“阴神璧”乃圣灵精血合炼而成,如能收为己有,又岂会等到今日?盛丘见他哑口无言,越发坚定了铲除叛逆的决心,对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神魂与“阴神璧”牵扯不清,此刻撒出“清灵神雷”,纵能重创丁云海,亦难免波及“阴神璧”他蓦地提起“归元一气杖”,指天画地,将山腹一分为二,似乎使岔了气,佝偻腰背剧烈咳嗽,双手拄杖勉强撑住身躯,涕泪横流,痛苦不堪。
庞结庵举目望去,一道划痕横亘于眼前,将己方拒之门外,他暗自哂笑,分割阴阳,阻断时空,此等手段不过解一时之急,域界侵蚀之下难以持久,白费气力,盛丘为何如此不智。正诧异之际,却见盛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一团精血从体内飘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入玉璧之中,他这才幡然醒悟,盛丘大费周章,只为阻拦一时,借此施展手段对付丁云海,不令其脱逃。
精血离体,咳嗽戛然而止,盛丘撑拄“归元一气杖”,慢慢直起腰,抬到一般便再也直不起身,皮包骨头,有气无力,脸上皱纹如干涸的河床,下一刻,他颤抖着撒开右手,“清灵神雷”无声无息劈落。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丁云海亦察觉大祸临头,起心意一唤,寒流应念而起,绞成一条大蛇,摇头摆尾扶摇而上,才窜出丈许,便豁然溃散。
丁云海心中一沉,匆匆望去,只见“阴神璧”上精血聚拢一处,凝成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腰背挺直,意气风发,正是大长老盛丘,全无一丝老态。他心下了然,盛丘施展秘术,强行剥离血肉,将一身血气投入“阴神璧”,暂且掌控此宝,留下干瘪的肉身作舍命一击。
生死一线,丁云海厉啸一声,身化万千烟气,四散逃遁,神魂不知藏于何处,一瞬恍若万载,“清灵神雷”隆隆不绝,雷声在山腹中回荡,威能没有分毫散失,循气机劈中丁云海,一发入魂,将其劈得魂飞魄散。几乎与此同时,庞结庵与龚定势心存默契,双双催动灵域攻上前,短短十余息便冲破时空阻隔,将盛丘笼罩在内。
“清灵神雷”酝酿许久,一朝击出,仿佛抽空所有,盛丘毫无防备,眼中神采急速消退,肉身被幽冥之力一卷,颓然委地,“归元一气杖”孤零零插于地,“清灵元珠”四分五裂,灵性荡然无存。盛朔望目睹这一切,热泪盈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师尊为铲除丁八叉那叛逆,不惜舍去“清灵元珠”,熬到灯枯油尽,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狠狠盯住丁宁,目光中透出彻骨恨意。
丁宁打了个寒战,缩在魏十七身后,心中暗觉羞愧,仿佛自己是这一场惨祸的罪魁祸首,连带丁云海丁长老的罪责,也要由自己一并背负。
山腹中寒气肆虐,冰层飞快蔓延,覆盖每一个角落,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剧增厚,庞结庵察觉不对劲,忙祭起“十方破界梭”,化作一抹流光啄向“阴神璧”。距离玉璧尚有数寸,一朵冰花飘然浮现,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破界梭击中花心,如遭雷击,从头至尾蒙上一层细密的霜华,停滞于空中,摇摇欲坠。盛朔望又惊又喜,忙回头望去,只见大长老盛丘立于玉璧内,负手而立,周身血丝流淌,俨然已回复鼎盛之时。
又一朵冰花悄然浮现,落于盛朔望后颈,瞬息将他冻成一具冰像,惊喜之色弥漫脸上,生机断绝,永远凝固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