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他焦急且无奈的是,魏十七那边迟迟没有进展。
仙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笼罩在星光之下,魏十七体内血气为星力压制,略有不适,不过他业已触摸到法则之力,星力加诸于身,丝毫撼动不了血气。李一禾回转仙城,却如鱼归大海,神采奕奕,体内镇道之宝亦安稳了许多,魏十七有意以血气挑动弥罗镇神玺,促使其有所抗拒,日复一日加紧祭炼。
李一禾身为鼎炉,犹如一只水桶,虽得灵珠丹药源源补益,所能盛装的水终有一个上限,旦旦而伐适得其反,祭炼镇道之宝非是一朝一夕的工夫,魏十七空暇之时,每每避开李一禾,或到夏芊处,或到秦榕处,提指书空,乐此不疲。夏芊深觉好奇,顺着他的手指描摹一番,发觉纯粹是“鬼画符”,各不相同,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知道咄咄书空的典故,但说失志懊恨,怎么都安不到夫君身上,忍不住出言相询,魏十七告诉她这是在“画符”,正经落笔前须得反复斟酌练习。夏芊见他笨手笨脚,没由来记起“狗熊绣花”,一时笑疼了肚子,却摇着头怎么都不肯坦白。
秦榕比夏芊稳重,默默看着他画符,并不多言语,只是记起前尘往事,有些心酸。聘为妻,奔为妾,她自觉低人一等,但人间的俗礼,在仙城又算得了什么?如今的魏十七,已不是过去的郭传鳞,他变得陌生而遥远,与记忆中那人截然不同。这就是踏上道途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魏十七待她既不疏离,也不亲密,女人对他而言,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点享乐,一点调剂,既非可有可无,也非不可替代。从他执拿根本法则,跻身上境的一刻起,很多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要再踏出一步,他的意识便与三界本源合而为一,法则之下,再也没有凡人的喜怒哀乐。
他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但即便跳出三界,将一缕意识投入遥远的未来,亦未能摆脱法则的影响,好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一界他选择了血气,以血气法则对抗星力法则,始终保持清醒,才不虞迷失自我。血气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锚”。
忽忽数日过去,魏十七潜心推衍,反复尝试,费了一番手脚,终于有所收获,指尖引动血气,细若游丝,回环往复,凝成一道血符,漂浮于空中,薄如蝉翼,时卷时舒,像活物般悠然自得。秦榕本能察觉到危险,闪身躲在他身后,探出头去看了几眼,只觉心惊肉跳,惶恐不安,生怕被它一口吞了去。
魏十七心念一动,唤来傀儡支棱,命他捋起衣袖,露出干瘦结实的右臂,伸手一指,血符落于臂上,“滋滋”作响,犹如炽热的烙铁印上皮肉。支棱心中无惧无恐,注视右臂,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待到血符刻入肌肤,魏十七审视无误,这才轻轻一点,将些许血气渡入其中。
等了片刻不见有异,秦榕拉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道:“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是气力大了,还是身法快了?”
魏十七笑笑道:“走,去潜夫谷外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