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伸手接住毒龙剑,缓缓抬起眼眸,平静如水,无情亦如水。周轲一颗心顿时拔凉,这不是凡俗的武功,却与飞剑有几分相仿,最惨烈的结局,最深沉的噩梦,一时尽到眼前,他又该如何是好?纪刚呼呼喝喝,奋不顾身与焦百战缠斗不休,二人呼吸沉重,气力渐衰,身上鲜血飞洒,兀自以伤换伤,谁都不肯退后半步。
轮椅碾过尸骸,碾过鲜血,一步步逼近来,周轲望了师兄一眼,却见他衣袖微微颤抖,那一剑翩若惊鸿,稍纵即逝,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剑法练得再登峰造极,又如何挡得住道法飞剑?江上柳幡然惊醒,右手挥出,将掌心之物猛地掷将出去,浑身精元仿佛被此物生生夺去小半,刹那间老了二十载,腰背佝偻,鬓角斑白,脸上多出无数皱纹。
一枚拇指大小的骷髅头脱手飞出,骤然凝滞于空中,微微一颤,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涨至栲栳大小,眼眶中燃起两团阴火,下颌骨“咔咔”开合,鬼哭狼嚎,绕着魏十七作势欲扑。周轲大吃一惊,鬼气森森,定是旁门左道,师兄如何会这等邪术?是了,是掌门师尊留与他的保命手段!周轲蓦地记
起大师兄李一翥,难不成他是撞破了师尊修炼邪术,才被杀人灭口的?师尊他……他……莫非……
毒龙剑再度出鞘,一道精魂来回游动,摧枯拉朽,将骷髅头一一斩破,剑啸绵绵不绝,穿云裂帛,响彻四野。魏十七伸手一指,毒龙剑作势欲去,彭光桥下“哗啦”一声水响,华山掌门厉轼手持“太岳神剑”踏水而出,头戴铁冠,身着道袍,胸前挂了一串骷髅佛珠,俨然是一左道邪修。
周轲目瞪口呆,师尊竟然是修道人,身怀邪术,藏身于黑柳河中,隐忍不发,坐视燕师兄被郭传鳞飞剑分尸,一切都乱了套,他脑中混乱不堪,诸般念头此起彼伏,只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喃喃自语道:“华山派完了……”
毒龙剑悬于空中,蓄势待发,厉轼如临大敌,沉声道:“你究竟是谁人?”
魏十七将剑诀一引,毒龙剑破空飞出,杀伐凌厉,朝空无一人处斩落,却听有人“咦”了一声,妖气冲天而起,一道耀眼的刀光炸将开来,与毒龙剑硬拼一记,竟僵持不下。虚空如水波荡漾,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入血水中,虎首人身,渊渟岳峙,目不转睛盯着魏十七,目中流露出犹疑之色。
江上柳后背冷汗涔涔,一步步向后退去,厉轼随手撤下胸前一串骷髅佛珠,扬手一撒,骷髅头四散飞舞,嘎嘎作响,眼孔之中飘出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嗅到生人的气息,如癫似狂,直扑血肉之躯。可怜,江上柳周轲焦百战纪刚都是练武之人,血气旺盛,被厉鬼钻入体内,什么剑法气功都无济于事,颓然倒地不起,转眼只剩一具干瘪的白骨皮囊。
厉轼要杀人灭口,杀得都是他的亲传弟子,魏十七袖手旁观,也不阻拦。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他顿时记起葛岭镇赤龙镖局的旧事,颔首道:“原来是你!”
那虎首人身,以白虎刀气抵住毒龙剑的大妖,正是沧岭虎妖封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