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的魔物大军足有数万之众,欺软怕硬,绕过那困兽犹斗的硬点子,涌向岸边挑软柿子捏。有精锐劲卒冲杀在前,阻了一阻,得了这片刻喘息,渡海而来的数千魔物恢复了些许气力,咬紧牙关,拼命鼓荡血气,与来袭的大敌殊死混战。
樊鸱踞于礁石之上,战局一览无余,魔物彼此乱战,直如老婆子打架,毫无章法,看的他连连摇头。交战双方,一方是为了血气,一方是为了性命,虽然敌众我寡,敌逸我疲,倒也勉强顶得住。不过以命换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心念动处,将九头穗骨棒又一顿,“咚”一声闷响,如战鼓乍起,敌军攻势为之一挫,己方精神大振。
陷入重围的十余精锐趁势杀出,与己方疲卒汇合,各自领了一支,绝地反攻。蛇无头不行,有了悍卒充当主心骨,吆吆喝喝,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稍加指挥调度,局势顿时大为改观,进退之间有了一丝章法。
魏十七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樊鸱以奇气操纵魔物,入敌阵夺取血气,一路提升至精锐劲卒,并在其脑海中留下统兵之术,以战养战,去芜存菁,思虑可谓周密,行事可谓果决,这是镇将天生的神通手段,假以时日,当可拉起一支百战之师。
只是樊鸱如此热心,
与之前懒洋洋病恹恹判若两人,对他又有何好处?魏十七若有所思,血战既起,一切都已改变,镇柱未动,镇将未出,樊鸱因失了存身立命之本,阴错阳差先行一步,或许反是他的机会。
他听任樊鸱主张,静观其变。
来袭的魔物虽众,却无有号令,乱哄哄,脑腾腾,只是一盘散沙,双方厮杀多时,樊鸱麾下兵卒渐渐稳住阵脚,连成一气,彼此呼应,布下一道犬牙交错的防线,强者在外,弱者伤者在内,轮番上阵,合力将对手剿灭。这数千魔物经历殊死厮杀,有了老兵老卒的味道,进退攻守有模有样,又得血气滋养肉身,战力突飞猛进,铁血命气在头顶氤氲飘荡,连成一片。
大局已定,樊鸱缓步上前,头顶飘出一缕奇气,汲取大军的铁血命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血战未起之时,奇气需镇柱温养,镇将不得久驻于世,血战既起,天翻地覆,镇柱脱离掌控,镇将揭竿而起,收拢魔物大军,征战不休,奇气可在铁血命气中壮大,无须收回镇柱。他之所以不惜消耗奇气,将一干魔物收至麾下,着意调教,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只能一直打下去,一直胜下去,溃败对樊鸱来说,意味着自我意识的泯灭,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战局向己方倾斜,麾下大军转守为攻,铁血命气愈发浓郁,有若实质,奇气与命气混为一体,樊鸱心念一动,大军响应如神,发一声喊,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兵败如山倒,剩下的就是追逐残兵败卒,各自收割血气,看谁手快运气好了。
半个时辰后,得胜的兵卒陆续归队,体内血气冗杂,如小蛇般窜来窜去,然而外物终究是外物,不经炼化,血气从毛孔散逸,一无所获。樊鸱倚重铁血命气,急于提升彼辈的战力,当下传下一宗法门,比诸魔物从血脉中继承的粗浅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习得者炼化血气,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