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卜林摸了下自己的脸,问二人:“以我这长相,我是不是也可以努力一下?演员替身,比群演赚钱多了。”
墨倾被他一提醒,马上想到一件事:“你们赚了多少?”
提到钱,戈卜林和宋一源皆是警惕起来。
墨倾却一秒褪去了清冷的模样,朝他们和煦一笑,然后伸出了手掌。
她说:“早餐钱。”
“不是吧,这也要还啊?”戈卜林觉得口袋里的两张票子烫得慌。
“本来不要。”墨倾很坦然,“但霍斯只给我们留了回程的车费。”
戈卜林顿觉不可思议:“那是车费?”
“嗯。”
中午的时候,墨倾收到霍斯的短信提醒。
——钱别乱花,那是车费。
墨倾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是要考虑他们要回去的问题,霍斯或许一分钱都不会给她剩下。
宋一源叹了口气,妥协了,拿出今天结算的工钱,往墨倾手上一拍。
他道:“拿去。”
戈卜林没有宋一源爽快。
不过,宋一源都带头了,他再舍不得,也只得将钱交给墨倾:“回去跟霍爸爸搞好关系吧。”
“再说。”
墨倾敷衍着,将钱收了。
一顿饭的功夫,墨倾跟宋一源、戈卜林商量好了接下来两天的行动计划。
重点在排查名单。
墨倾主动揽下了“外卖员”和“流浪汉”的任务,其余的,就交给宋一源和戈卜林了。
虽然墨倾的任务最少,但宋一源和戈卜林都没有异议。
也不是别的。
而是,他们俩虽然嘴上贱贱的,偶尔找茬一下墨倾,但墨倾在他们心里,毕竟是个“新世纪初来乍到”的,怎么关照都不过分。
夜,渐渐暗下来。
雨又下了起来。
墨倾在旅店前台借了一把伞,出了门。
雨中的青桥镇是恬静美好的,雨雾给小镇添了一层缥缈感,街上偶尔亮起一盏路灯,照亮了坑洼的路边和斑驳的墙面。
倒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雨水敲打在伞面,声音密集错杂,墨倾捏着伞柄,缓步走在空旷的街道,偶尔跟几个行人擦肩而过。
她不知前往何处。
但是,就是想出来走一走。
她来过这一座小镇,留下过一些回忆,虽然物是人非,但她无法全然漠视。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墨倾接听:“谁?”
她的嗓音清凉,却不冷,如这盛夏的雨水。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
然后,想起一个低缓熟悉的嗓音:“在外面?”
“嗯。”
墨倾极轻地应了一声。
她同样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背景音,雨声很轻,清晰的是河水汹涌的声音,以及……水流敲打在塑料盆的动静。
江刻问:“在做什么?”
墨倾眼睫轻抬,看向前方的道路,说:“散步。”
江刻说:“正好,你过来一趟。”
墨倾一顿:“哪儿?”
“桥洞,你知道的。”
“……”
墨倾确实知道。
她忽而一侧身,隔着房屋建筑,看了眼河的方向。
尔后,不假思索地转了身。
路上,雨越下越大。
一把轻薄的折叠伞根本挡不住这暴雨。
墨倾步伐不急不缓的,却也被雨水湿了一身。
沿途都没见到一个人。
走到河岸时,墨倾看到汹涌的河水,借着昏暗的光线,瞧清了河水的浑浊。
明明早上还是清水。
沿着堤坝走了几分钟,墨倾来到了那一“危桥”前。
本就摇摇欲坠的桥,因水线上涨,被淹了三分之一,估计再下两天的雨,这破桥随时都有可能被冲走。
墨倾只打量了两眼,就沿着一条小道来到桥洞下。
这里黑黢黢的。
脚下满是泥泞。
若非墨倾晚上视力比常人好,在这种地方行动,随时都有可能滑到进河里。
桥洞下,有一个用一堆木板搭建出的“危房”,约摸五六平米,外面盖了一层塑料膜,雨水敲打着,动静非常大。
在“危房”外,是各种纸盒和塑料,俨然就一垃圾堆。
——墨倾很难想象,以江刻的形象,是如何在这里待下来的。
“这边。”
忽而,一道光束打了过来,伴随着江刻沉稳的声音。
光束避开了她,落到她的脚边,照亮了她前方坑洼的水坑。
墨倾低头一看,一双运动鞋已经满是泥泞了,牛仔裤的裤脚也沾了些。
想了一下,墨倾没有破罐破摔,而是避开水坑,在光束的引领下,走了一段路。
然后,来到拿手电筒的男人面前。
“什么事,非得在这儿说?”
墨倾的嗓音有些不耐烦。
头顶的桥板是漏雨的,但墨倾懒得再撑伞了,很利落地将雨伞一手,抖了抖,水珠溅了江刻一身。
藏在黑暗中的江刻:“……”算了,由她吧。
“那边。”
手电筒转了个方向,光束落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
墨倾顺着一看。
尔后,怔了下。
是被五花大绑的编剧,曹新盛。
曹新盛此刻被捆住了手和脚,嘴里塞了不知名的黑色布料,两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正惊恐地望着这一边。
但,他啥声儿都发不出来。
“他还真上钩了?”墨倾有些诧异,随后,不无嘲讽地说,“身残志坚啊。”
虽然把名片给了江刻。
也大致猜到江刻会按照她先前想的计划做。
但是——
她没想到,摔了腰、需要休养的曹新盛,竟然会真的被“约”了出来。
“发条短信就出来了。”江刻简明地说。
语气是阴冷的。
墨倾难免打量了他一眼。
江刻有时候会“假装”。
但是,假的“阴冷”,她能感觉到。
而,这一次……
是真的。
这个站在黑暗里的男人,气质冷漠阴冷,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危险果决的气息。
这感觉……
说他没想让曹新盛活着离开,或许都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