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惊世俗人(九)(2 / 2)

“可他们明明都是彼得·帕克,你是知道这点的,就更论证了你心里的那种偏见,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远不如上一个时代,都是一群虚伪浮躁的毛头小子……”

“这样的偏见不断强化,就更给了你逃避这个时代生活方式的理由,反正他们都是一群烂人,我何必要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呢?我何必要融入他们的社会呢?”

“越是看不起这个时代的人,你就越想要努力证明,上个时代的精神旗帜就是个完美之人,所以就越不敢犯错,越是紧张焦虑……”

“所以,最专业的心理医生,有什么高见呢?”史蒂夫又打了个酒嗝,向后靠在了沙发上,露出了自己一直遮掩的胸膛和脖颈,显然,他已经有些醉了。

可是,出乎史蒂夫预料的是,席勒没有长篇大论,而是沉默了下去,直到史蒂夫叫他:“席勒?……席勒?”

席勒像是突然醒过来了一样,过了一会,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说:“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现在还会是个美国心理医生吗?”

听到这话,朦胧之中,史蒂夫忽然想起了席勒的身份,他也是个前苏联的遗老。

“哦,对,我忘了,你是个苏联人。”史蒂夫朝一侧歪倒过去,蜷缩在沙发的边缘上,又喝了两口酒,全然不顾洒出来的酒液浸湿了衬衫。

“好吧,这次是苏联赢了。”史蒂夫捂着眼睛说:“隔了这么久,我们再次相见,你是医生,我是病人。”

“难道,以前不是这样吗?”席勒身体前倾,盯着史蒂夫,含湖不清的说:“只有苏联能够治得了美国虚伪、浮夸、不干实事的病……”

史蒂夫忽然笑了起来,还没完全咽下去的酒,让他咳嗽了起来,他再次把身体前倾,不断的点着头说:“对……对……一直都是这样,我们……我们互为医患关系……”

“史蒂夫,听着……”席勒伸出了一只手,史蒂夫把眼神聚焦到了他的手上,席勒摇着一根手指,就像那些喝醉了开始吹牛的人一样,说:

“我欺骗了军方,威胁了国会,甚至炸死了一大堆的重要人物,他们都被我耍了……”

“我是个骗子,是个坏人,没有道德底线,如果我想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

“但是……但是……”席勒又喝了口酒,像是强撑着神志一样说:“经我不择手段的实践得知……上个时代回不来了,别做梦了,美国队长,红色巨人回不来了,黄金灯塔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我还算幸运的?”史蒂夫咳嗽了两声,然后说:“美国精神不在了,黄金时代不在了,但好歹,国家还在……”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这个美国老,你满意了吧?”席勒把瓶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说:“我再也回不去我的国家了,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永远……”

“她还在,但不是那个她了,他们是不一样的……”席勒一直在含湖不清的念叨,史蒂夫对他语气和情绪当中深切的悲哀,同样感到难过,于是,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按住席勒的肩膀说:

“你可以待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因为这里有你的朋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史蒂夫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随后,又抹了抹嘴,说:

“你的国家所付出的一切,历史会记得,你所付出的一切,你的朋友们都会记得……”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席勒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你要是能这样宽慰自己的话,也就不需要我这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了……”

“我发现了,你是真的很在意自己专不专业……”史蒂夫开始傻笑,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连带着空气都不停的震动,他一边笑一边说:“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强调自己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我没醉。”席勒使劲的甩了甩头,都囔着说:“我现在就能给你写一篇病理分析出来,措辞严谨、语句优美,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

史蒂夫笑得更厉害了,那种焦虑和压抑的情绪,伴随着酒精带来的混沌和疯狂,彻底消散了。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像是隔着桌子的医生与病人,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战友和朋友,也像是隔着太平洋,遥相挥手,对彼此致意的上一个时代。

史蒂夫捂着脸,笑的不能自已,过了一会,才缓过来,然后说:“你知道吗?你和霍华德真的很像。”

“他喝醉了之后,当场给我写了一篇长达两万字的汽车轮毂传动系统反重力……什么什么可能性研究,然后拉着我,一定要我听完他的论文报告,还怪我为什么不问他问题……”

“那他太不专业了,他还当自己是个大学生吗?”席勒也开始笑了起来,然后说:“从来只有我挑别人问题的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专业的……”

席勒手里的酒瓶松了,他倚在沙发的一侧,就像是醉倒了一样。

史蒂夫看到他彻底醉了,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经过改造的心脏跳的更快,加快血液循环之后,酒精会被加速代谢掉。

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史蒂夫把席勒搀扶了起来,这一下,他确定席勒是真的醉了,因为醉倒的人和普通睡着的人不一样,醉倒的人被扶起来的时候,是死沉死沉的。

第二天早上,席勒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捂着像要裂开的头,对灰雾说:“我是让你不要过滤酒精,可你也不至于让宿醉的感觉也这么真实吧?”

灰雾委屈的哼唧了两声,刚要解释,席勒就听见床头的电话响了,他忍着难受,接起了电话,然后说:“喂?……你说什么?斯塔克的焦虑症又犯了,他怎么了?”

“和彼得吵架了??他们两个怎么会吵架???……看来,事情很复杂,好吧,我马上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