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正因为绝大多数人完全没想到这些深层次的东西,所以才会不断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投靠赵俊臣,认为赵俊臣仗着德庆皇帝的宠信,拥有着德庆皇帝的庇护,将来的结果未必就会很差,所以赵俊臣的权势影响才会越来越大,但这些投靠赵俊臣的人们却并不知道,赵俊臣的真正危机其实正是来源自德庆皇帝的“宠信”。
如今的肖文轩,也同样是停留在这般较低的认知层次之上,所以赵俊臣才会避重就轻,隐瞒了这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却是担心肖文轩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后会失去信心,然后不免就会产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心思。
另一边,赵俊臣讲完之后,见肖文轩没有表示反对,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但表情依然平静,继续说道:“这般看法,自然是有些不堪,但这也是我的优势,正因为陛下他轻视于我,所以他才会放任我的一些胡作非为,也正是因为陛下他自认为可以轻易控制我,所以才会放任我的一些小动作,若是有一天陛下他不再轻视我了,那就意味着他要开始对我进行压制了,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与阁老黄有容进行了一场党争,这场争斗看似激烈,双方互有胜负,但我也不瞒你,实际上以我如今的势力,只要手段得当,想要保证自身势力不受损失的前提下重创黄有容,其实并不是十分困难,但我依然控制着自己的力度,与黄有容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我这么做除了想借着黄有容之手铲除门下的一些败类之外,也是因为我不想让陛下他看出我如今真正的实力与手段,让陛下认为他依旧可以轻易的操控我,这样我才可以稳善的继续经营自己的势力,甚至还可以装一装可怜、得到陛下他一定程度的扶持……”
听赵俊臣这么说,肖文轩终于恍然,道:“大人您不愿意在京城中招婿纳才、扩张势力,是担心陛下他发觉大人您的势力扩张太快,渐渐失去控制,从而出手打压?”
赵俊臣先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其一,事实上自从我吞并了前任阁老温观良的大部分势力之后,就一直没有在京城中枢继续扩张自己的势力,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京城以外的地方衙门,就是因为在如今的朝廷局势之下,我的权势已是很接近陛下的容忍极限了,所以我也不愿意再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的扩张权势,近段时间以来一直是以暗中渗透为主。”
然后,赵俊臣又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隐藏实力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还是隐瞒自己的城府与心智。在陛下眼中,既然我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弄臣、一个有些理财能力的贪官,那么我如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扮演好弄臣与贪官的角色……我如今求贤若渴,在收纳人才之际,不仅不过问这些人才的出身现状,甚至不惜将赵家女子许配给他们,这不仅是我对人才的重视,也是为了逐步改变自己党派以及赵家的不良风气,然而弄臣与贪官是不应该这般深谋远虑的,也不应该如此的重视人才,这般情况一旦让陛下知道了,他就必然会发现我的弄臣与贪官形象只是一种伪装罢了……陛下他一向自视甚高,到时候无论是出于羞怒,还是出于怀疑,对我的态度都会彻底转变,认为我心怀不轨、图谋甚多,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即使我也想不出来,更也不敢想象。”
说到这里,赵俊臣表情更加认真了许多,双眼直视着肖文轩,缓缓总结道:“所以,如此大规模的为赵家招婿纳才,也只能在远离京城中枢的南直隶进行,好在南直隶各地一向是文化灿烂、人才辈出,并不比京城稍差,所以我派你留在扬州,借着为赵家纳婿的手段为我、为赵家吸收人才,正是我对你的看重,你切要认真去办,不可怠慢了。”
见赵俊臣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好似将自己内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向肖文轩详细说明了,肖文轩不免有些感动,甚至产生了一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此时见赵俊臣再次的叮嘱自己,连忙肃颜道:“大人放心!文轩绝不敢有任何怠慢,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会让大人失望!”
其实,赵俊臣的这些话,虽然并不算假,但依旧是避重就轻、有些不尽不实。
事实上,赵俊臣之所以不敢在京城中招婿纳才,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周尚景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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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