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七成金军当真一个都跑不了,大势已去的他们,不管在人群还是在阶下,一旦缓过神来,或悲愤自尽,或弃械投降,能逃出去的都是凤毛麟角。
“青潍,咱俩才是地头蛇啊。”刘二祖拍着国安用的肩膀,一如昔年意气风发,他们对林阡都是感激不尽。
自从林阡将国安用釜底抽薪之后,大半夔卫联军都以此地为核心、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染了士气状态,使得刘二祖对青潍的收复第一天势如破竹第二天就风卷残云——由于刘二祖和国安用对地形地貌、风土人情皆是闭着眼都了解,又得到陈旭、华惊雷、柳闻因等盟军接二连三的从旁协助,失去载体的这支新锐金军节节败退一时间毫无招架之力,竟把泰安和沂蒙的老金军败局又重新演绎了一遍。
不过,据海上升明月回报,地盘严重缩水的天火岛高手们战斗力愈发密集,重新躲到了暗处的他们恐是在厚积薄发,不远的将来,定会有一场来势汹汹的反扑,““主公尤其要谨防‘武功’方面的围剿,若是战场久攻不下,他们极有可能打算擒贼先擒王。”
惊鲵这条情报表明,天火岛高手一致认为小胖子和七星阵的表现出色,对于接下来的围殴林阡十拿九稳;尽管夔王会不高兴、却并不介意最近军队方面的连番失利,毕竟行军打仗是天火岛人的弱项不能强求,强项上还有底牌没亮那他们就无需怯场。
短期内,青潍义军的复燃终究给一直以来他们所庇佑的人们带回了安居乐业,第三日清晨,重新伫立在刘二祖身边、共赏这大好河山的国安用忍不住形容说:“我和六当家,就像蓝溪谷里的两场火,被胜南来了一段以火灭火。”
远远看着他俩完全和好如初的杨妙真叹了口气,看林阡转身就走,她也立即跟着。她知道,师父很可能是要把青潍战事全权交给青潍人,而他自己则又要到下一处备战去了……前路,又不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叹什么?”林阡问。
“叹这世间最难的事就是,你明明是个兵,却非要跟秀才讲道理。”杨妙真想起林阡这双手明明是开疆辟土的,却总要抓着各种酸秀才的手来调停,不禁满心气愤,兀自停下身来。
“呵,知道就好。”他笑起来,俯首看了她一眼,怼得不留痕迹。
“呃……师父……”她愣了半天,才发现林阡表面上一直都不怪责她,实际却是在意的、蔫坏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他面对她的时候也是兵遇上秀才被缠着讲理啊,关键是这事儿是她自己给参悟出来了!赶紧追上去:“师父同意将我带来对质,竟是带着私人原因的?难怪不带闻因姐姐!”
“是啊。正好让你尝尝,什么叫百口莫辩。”林阡笑道。
“师父。”她总算感同身受,一笑却嘴不饶人,“师父就教徒弟这些吗?”
“妙真。”他蹙眉,想自己未来还是要离开山东的,宋贤也是个云游四海的人,其他当家多少都缺些人主的气魄,反倒是妙真年纪轻轻就凸显出来……是时候培养妙真来挑大梁了,除了要给她战功之外,还要教她如何处理类似的困局:“师父考考你,火上浇油的时候,怎么才能不凶险。”
“……嗯?”妙真的思维还停留在以火灭火。
“火上有口锅的时候,浇油不仅不会凶险,还会很香。”林阡对妙真说,“六当家七当家就像火,夔王就像油,乱局丛生的时候,火与油到处都是,关键看有没有这口锅,忍得住火烧,耐得住油烤。”
杨妙真顿然悟了,笑这比喻粗鄙:“师父果然是个兵。”怕他被怼多了不爽记仇,赶紧又夸他,“这个兵的体质也是真的壮健,数病齐发还中了毒,休息两日便大好。”
“当时我中毒,你怀疑是曹王府的战狼混进来。”林阡反夸起她来,“一般人都会以为,如今的金军是夔王卫王的天下,曹王府不过是丧家之犬上不了台面。你能见人之所不能见,很好。”
“还好不是战狼混进来下毒……”妙真被夸奖,心里高兴得很。
“他倒是想混进来。”林阡笑。妙真不由得一惊,怎么,当时还有个战场我不知道?战狼被师父按在了暗处没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