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鱼家姐妹跟闻因一伙,记起了她曾是她俩的心仪对象,现在虽然换了女装,倒也没反目成仇……愣了一愣,就又走神了,因想起这是在演习故有所放松,却骤然心弦再紧、脸色大变,只“敌军”中还是有人趁乱登上了寨墙!作为唯一一人成功入侵不就是岳离、邵鸿渊那类狠角色?
杨妙真最先发现,即刻持枪上前与他交锋,吟儿远观那人也携铁枪,原是小将李全。一直以来负责火器的他,其实枪法也如此敏捷,真令妙真棋逢对手。
妙真与李全过了五十余招,一人动静皆宜暴雨梨花,一人奇正互变银蛇矫龙,身走影错,奋疾如飞,恍惚不知是实是虚。他二人彼此战力相近,故虽无仇恨却激烈非凡,银光烁烁,声如雷震,一时难辨到底谁占上风。
圈***刺,卷缠格挡,进则锋锐,退则神速,李杨两人在寨墙上打得是互不相让险象环生,把内行如柳闻因等人得如痴如醉。吟儿虽对枪不内行,却觉他二人互有所通,不过李全稍微要精湛一些,这当儿他铁枪扎挑杨妙真力有不逮,败中求全给出一式“不动如山”,虽将李全截住,枪缨却掉了下来。
杨妙真虽然未败,气焰上却落下风,李全下一枪继续搬杀扫追,杨妙真败局已定。眼好姐妹频繁涉险,闻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倒戈,跃上寨墙去给她助阵,直被下面正好来此的祝孟尝斥为“叛徒”。霎时李全与杨、柳二人形成以一敌二之势,闻因的寒星枪比李全要更厉害些,攻防兼备,气势凌人,李全单凭枪法自然不及,正好遇上妙真从右路追刺,李全临危不乱右手继续与闻因交戈、左手发火器抵挡妙真,霎时火花溅起于妙真枪缨旁,燎原之态,威力无穷。因是演习,李全不曾加多少火药分量,发射位置也离妙真身体极远,所以给人感觉,倒像妙真枪上所发,正好取代了适才掉下去的缨子,不同的是适才是雪白梨花,如今却如火喷灼,灿然生辉。
吟儿就近着这三杆枪纵横交织各有所长禁不住拊掌,八年前云雾山上的龙腾虎跃你来我往,换了场景,换了人物,不换是精彩绝伦、酣畅淋漓。
“两位姑娘好枪法。”杨柳二人终逼得那李全认输,一干将士们也跟他们仨一样握手言和。祝孟尝原是把信使带来找吟儿的,现下吟儿一边观战一边也把三月初五月观峰之役听完了,于是告诉妙真、闻因等人,林阡已然扳平了月观峰。
“当真!”妙真喜不自禁,闻因亦微笑道,“没事便好。”
“当真。天骄和宋贤,领着一群年轻的将士们,帮林阡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一仗。”吟儿说,她知道月观峰一战牵连甚广,岂止当地的彭义斌石珪李思温必须卖力,还有龙角山、冯张庄的王敏袁若等等需要恪尽职守。
姜蓟江星衍的早起练武、杨妙真鱼秀芹的未雨绸缪,闻因李全的实战演习,已经让吟儿见了南宋未来的希望,而传闻里的他们,跟在林阡身边的,相信更加会是日后山东响当当的人物。
如此,局面于吟儿而言,是疾风知劲草。于阡,是乱世出英雄。
“尤其石珪石将军,‘刀枪不入,铜筋铁骨’!”吟儿听到是石珪打败高风雷的,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时,已经给人家想称号了。
“这么长,太难记了。”祝孟尝眯着眼,“而且,都被主母你形容成神了,刀砍不进枪刺不穿的,那他以后还不知怎么死啊。”
“去去去,乌鸦嘴!”吟儿鄙视着他。“祝叔叔纯粹是嫉妒。”闻因笑着爱将他打趣。
“差点忘了,信使说,彭将军一个人就夺了金兵五匹马,说留在月观峰据点里等着送闻因。”吟儿着闻因,忽然想起了信使额外附加的那句话,原本与战局无关,但却是那帮大老爷们一致要求添上的,林阡竟也没反对,柳五津居然默认了?
吟儿对闻因和义斌的情况不熟悉,但一点就通、知道这五匹马的意义何在,却对闻因心意不甚知晓,于是问她,“闻因,对这五匹马将军意下如何呢?”
闻因脸上一红,原还在笑祝孟尝的,现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妙真嬉笑搂住闻因脖子:“怎样怎样,五匹马将军,闻因姐姐喜不喜欢。”
“别说了,仗还没打完呢。”闻因赶紧避开她,妙真啧啧道:“真像我宋贤哥哥的说辞,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吟儿亦觉眼前的闻因和妙真,像极了当年的两个人——洛轻衣和自己。闻因语气虽轻些、没像洛轻衣那么冷漠,却令吟儿听出了这是句拒绝。
心道,实不知这一战之后,自己能否帮彭义斌了。
人群散开后,祝孟尝追前来问,主母,若凌大杰再发强攻,我等需要做些什么?
吟儿答说,只需坚壁据守,等待外援即可。
“主公会救我们,是吧!”祝孟尝问。
“嗯。”她微笑。
“主母,跟您说个事。”
“什么?”
“彭将军那个称号不好,什么五匹马,五马,不吉利,唔,石将军那个称号也不好……”唧唧歪歪了一路。
“祝孟尝你这小人。”她笑起来,终于体验到当年林阡骂祝孟尝时的自然了。
“啊,主母怎么跟主公一个调子了!”孟尝一愣,这语气,好熟!这神情,也真相似。
“主公要是给彭将军和石将军起称号,一定会起得很不一样吧。”吟儿想。
“那可不!一定是叱咤风云、气吞万里的,起码贴切。”祝孟尝立刻报仇,“反正,不会这么吊儿郎当的……”
“祝孟尝你这小人!”吟儿气呼呼地瞪着他。
斗着嘴,想到林阡,心中阴霾也已完全空了。
那时的祝孟尝,也完全想不到,眼前这谈笑风生的主母,竟是个忠孝两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