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真是无情的很,海将军那么豁达却总要憋屈,越风爱自由偏偏被束缚,而且是被两种力量反向拉。
这些日子以来,吟儿极想知道,站在边缘久矣的越风,到底有没有被拉回来。终于他出现了,出现了就说明有转机、他已经想通并决定了。吟儿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开心的笑,只要没错上贼船就好……
可是,等等……为什么他两个都一身戎装?外面难道又有兵荒马乱?才安定了不过几天功夫……吟儿感应得到,这两个人全副武装都是要向自己辞行。一场战争需要他两个一起上阵,那这一场一定不小。
“出什么事了?谁打来了!?”吟儿急迫地问,差点被红樱和沈絮如的私事蒙蔽,忘记了小园之外还有权力与烽烟。
“陈铸向楚风流邀兵,协同攻打石峡湾。田若凝寡不敌众,越野亲自挂帅。东面情势,极是凶险,我与越风,也必须去。”海逐浪一五一十述说战况。
吟儿点头,陈铸与楚风流兵分两路、大军压境,太突然,石峡湾与天池峡根本唇亡齿寒。越野山寨到了这个关头,本不应该再勾心斗角而当一致对外,可是前一战的硝烟还没散去,相对陈铸楚风流联军而言,越野兵微将寡、捉襟见肘,此时此刻,他肯定会把越风和海逐浪当成救命的稻草——却没想到越风和海逐浪都这么爽快,说帮就帮吧……
吟儿叹了口气:“他那样对你们,你们却以德报怨……可我实怕,他又借故拖你们下水……”
“?”指代不明,海逐浪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劲地摸着后脑勺,“以德报怨?林兄弟他,哪样对我们了?”
吟儿一怔,也是不明就里。怎么突然冒出个“林兄弟”,自己讲的分明是越野。
越风倒不像他两个这么粗心,微微一笑,向吟儿解释:“我二人去石峡湾,不是帮越野山寨,是受林阡的调遣。”
“胜南?”吟儿脸色微变,喜不自禁,“他……他来了?!”
“嘘,小声点。林兄弟他现在就在我住的岘坪,规募着这边局势啊。越风和我一样,都是他的先锋。”海逐浪指指旁边有人,示意吟儿别得意忘形。
“规募着这边局势”,这边,不是石峡湾战场,很可能就是天池峡!吟儿忽然意识到,林阡是想趁着越野东面有变,立即到天池峡来解救吟儿。但恐怕,这解救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林阡显然很想蒙蔽越野他已潜入定西,但如他那样的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试想,原在黑山一带阻截林阡的楚风流,何以要离开薛无情来助战陈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阡已经不在薛无情所在,而在陈铸攻击范围以内。冲这一点,楚风流就已经提示越野,林阡来了。按越野的手段心机,不可能不做足了防备,不给林阡救援的机会。林阡当然也心知肚明,自不可能打草惊蛇。所以连海逐浪这种粗人,都学会眼神示意隔墙有耳了——
但不管怎样,林阡都已经来了。一直以来,越野山寨是核,金人和林阡是壳,不停地往复地更换着包裹的方式,这回却与以往都不一样了,这回外层和内层的实质都没有变,只是林阡作为外层的主帅掺杂进了内层,因此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经一番动荡以后,乱局必然将归于平静。要如何曲折,再怎样漫长,因为林阡已经来了,所以吟儿等着就是。
“可是,你们不和越野一起,自己有兵马么?”吟儿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盟主,尽管放心好了!一开始我也觉得纳闷,林兄弟只带了两三个人跑到岘坪,怎么第二天就召来一百个人第三天翻了一番?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早年被越野冷落到定西的沈氏人马,不受重用久矣,可林兄弟一发掘,全是精锐之师!”海逐浪难掩喜悦,和不可思议的语气。
“原来是他们。”吟儿恍然,“怎可能不是精锐之师,当年对抗完颜永琏,帮着越野翻身的就有他们。越野对这些功臣,竟然都为渊驱鱼。”
“不是为渊驱鱼,是忘恩负义!”海逐浪脱口而出。吟儿一怔,回眸着越风,实是怕他在意。
“哥哥他,确已经权力熏心。”越风叹了一声,凝神她,“只是……你万不该为了提醒我,傻得几乎毒杀了自己。”
吟儿一惊,才知道阴谋露了陷,显然林阡和海逐浪都把真相告诉了他。一时之间,窘得无言以对。
“盟主是逼不得已的。要知道,在清水驿外,盟主在城门放火,却牵连了好几个无辜,被抓回来之后,哪还敢再害人?不能害人,就只能害己。”身后传来红樱的声音。吟儿一愣,回转头去,满怀感激地着红樱,她竟如此理解自己。
“可你,却害了一个我最关心的人。”越风面色仍然淡漠,语气中却饱含感情。
“越风。”吟儿一怔,制止他再顺着这样的感情说下去,笑而噙泪,摇头拒绝,“世间再没有人能如胜南一样,既爱我,也爱我的理想。”
“你的理想,是因他而生,岂能不为他所爱……”越风明显带着三分的痛惜,时隔五年竟仍为她不值。
“错了越风。”她打断他,“我不是那种会被别人赋予理想。而是与生俱来就这般狂妄。”
越风知他说错,故而沉默止言。
“你会连我都错,那错林阡也情有可原。可是越风,已经五年了,你始终不肯打开这个心结……”吟儿说,“不管你对他有什么误解,请全部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