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感慨。
闻言,卢承庆脸色肃然地摇了摇头,道:“敬玄,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看到蓝田县内里所暗含的东西,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啊!”
“卢兄此言何意?”
听卢承庆这么说,李敬玄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神色郑重了起来,开口问道。
卢承庆沉默片刻,徐徐开口道:“正如你所说,蓝田县商铺林立,街道纵横,若不是蓝田县县城远不如长安城占地大,恐怕这蓝田县说不定比长安城更加繁荣!而且据说在我们到来之前,蓝田县的县令居然带着一万贯来参加了募捐大会。
一万贯,在你我的眼中固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中等县来说,恐怕一年都收不上一万贯的赋税!但蓝田县县衙为何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出来?敬玄你可知其中深意?”
闻言,李敬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他沉声道:
“蓝田县商业繁荣,先前我听说蓝田县县衙在今年年初成立了商务司,专门管理县内商务,为商人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但另一方面,商务司却是将商税比例整整提高了五倍!如今才不过半年,莫不是说蓝田县县衙在这半年的时间内,就凭借商务司征收了一万贯的商税?”
李敬玄虽然是赵郡李家的嫡长子,但绝非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公子哥儿,他非常明白一个县半年时间就能收缴一万贯税赋是什么概念,这可是连一般的上等县都难以达到的成就啊!
而在一年前,蓝田县还不过是大唐一个不入流的中等县而已啊!
“可能远不止这一万贯!”
卢承庆再次摇了摇头,道:“听闻,蓝田县县令在捐款的时候曾说过,蓝田县每年所征收的赋税,永安侯这个封地主却是分文不取,蓝田县的赋税必须全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就是说,先前咱们在城内所看到了纵横交错的水泥路街道,都是蓝田县县衙利用征缴上来的赋税而修建的!这其中耗费几何,敬玄你可知晓?”
“什么?如此说来,这蓝田县半年时间所征缴上来的赋税岂不是远远超过一万贯?那它一年的赋税收入……”
说到这里,李敬玄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敢再往下说了。
卢承庆却开口帮他说道:“蓝田县成立商务司第一年,蓝田县县衙征缴上来的赋税应该远超三万贯,当然,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第二年、第三年肯定更多,因为蓝田县的经商环境越来越好,也能吸引更多的商人来此做生意!试想一下,若是大唐一千五百多个县中,能多出几十个蓝田县这样的县城,那朝廷将会何等富裕、皇权将会何等的稳固,世家若是再想撼动这座高山巨石,恐怕将会比登天还难!”
听闻此言,李敬玄一脸难看道:“我族中长辈中,不少人还在做着大唐与突厥此番交战两败俱伤的美梦,妄想鹬蚌相争,李家好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却不曾想过,如今的朝廷兵多将广、一不缺军粮,二不缺兵甲装备,还有李靖、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这样的绝世骁将,突厥虽强,但想要让这样强盛的大唐朝廷元气大伤,只怕是不容易!
而且族中那些长辈们只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没有想过假若大唐大胜突厥,那李世民的声望将会何等的如日中天,大唐朝廷的实力将会何等的鼎盛?那个时候,咱们两大世家再去向朝廷示好,刚刚大胜突厥的朝廷会接受咱们的示好吗?”
卢承庆点了点头,赞同道:“敬玄你此言有理,咱们两家有些长辈,心中太缺少忧患意识,在他们观念中,五姓七望仍旧是强大无匹的,可他们却不知,如今这世道已经变了!今日看了这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蓝田县县城,我更加觉得咱们这次从岐州改道过来参加募捐大会,实在是一项明智之举!”
卢承庆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与庆幸,李敬玄却是十分认同地叹了口气,道:“卢兄所言,亦是弟之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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