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你姐姐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把宁橙姐姐送回去又快速回来的影十七,听到了宁橙的话,反驳道,“你姐姐说他就是个秀才,考举人没考上,不是吗?”
“我姐姐也没告诉你们其他的事情,不是吗?”宁橙苦笑了一声,“这是我跟我姐姐商量好的说辞,就是为了应付外人有人问为什么和离而编造的,真正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办法启口,不是吗?这一次要不是我,也不会有这一遭的。”
“难道你不是故意惹怒我们,故意把自己送进来的?”
“实不相瞒,我是想过这样做,但是我姐姐拒绝了,只想着能赶紧离开大夏。虽然族长和长老们在江南,但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他们的手不会伸到边关来。我们如果想要保住性命,除了离开故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但你那天还是冲着我们来了,是想要搏一下,所以才故意说出宁昌国的事?”
“本来我们的计划就是能走赶紧走,不要节外生枝,但是那天在街上看到几位大人,我也是脑袋一热,什么都忘了,就直接冲过来了。我知道我要是好好说,你们肯定不会认真对待的,只有这样的冲撞,跟你们理念的不同,你们才能重视,我们才能到这里来。”
“明白了!”金菁转过头看着沉茶,“咱们被人算计了。”
沉茶没说话,只是澹澹的笑了笑,朝着金菁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好吧,姑且认为你是这样想的,说说你那个姐夫吧!”
“没什么好说的,那个混蛋要娶我姐姐,根本不是他所说的什么一见钟情,就是为了给某个老混蛋牵线,假装娶我姐姐而已,他根本从头到尾就没看得起过我姐姐,也没有真正碰过她。洞房花烛夜,就是我姐姐噩梦的开始。”
“明白了。”金菁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特别明白宁橙话里的意思,也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也就是你兄长发现了这个问题,去找你姐夫对峙,结果被灭口了,是不是?”
“对,那个混蛋还用这个来威胁我姐姐,说乖乖的听话比什么都好,不要再找人诉苦,几乎所有长得还行的女孩都是这样的下场,这样是可以维持大氏族血脉的纯正。他威胁完了,还又安抚了我姐姐,说以后大业成了,我姐姐就真的权倾天下了,他以后想要见我姐姐,都要进行跪拜了。”
“这些话被你听到了,他不知道?”
“不知道!”宁橙摇摇头,“三年前,我还是挺混蛋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跟我姐姐说的什么意思,就没在意。但我兄长的死,让我还是很难受的,情绪低落了一阵子,但实在是学业太忙了,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低落。”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并不知道你兄长的死亡真相?”
“对,跟我们说的是生了急病,而我兄长在离世之前,确实是生了病,而且这个病来得非常快,我们就没有怀疑。直到这一次,我姐姐实在受不了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跟那个混蛋和离,我才知道这所有的真相。也就是这一次,我才真正看清了我的家族、族长和长老们的真面目。”
“光鲜亮丽的表面下藏着一颗肮脏又腐朽的心,对吧?”
“对!”宁橙苦笑了一声,“几位大人可能无法理解我知道真相之后的那种崩溃的感觉,在我的心里,他们确实是让我崇拜的,所以,他们所说的一切,我都是接受的,好不怀疑的。比如,他们说,氏族与天子共享天下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普遍的认知,在过去的两百年的时间里,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做的。所以,过去是这样、现在也应该是这样,未来还应该是这样,不可以轻易改变。”
“你就相信了。”
“是的。”宁橙点点头,“因为他们不仅自己这样告诉我们,还请了江南其他名门望族的族长、长老来开坛讲经,你们知道,那些族长、长老都是文坛上有名的大儒,能听到他们的讲经,是非常难得的。所以,他们说的话,几乎没什么人会怀疑的。他们都会说,什么天子与氏族共天下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混成这样,都是因为大夏皇室。自从大夏建朝之后,就废除了氏族之前所享有的一切,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他们也会为自己去争取应有的权力的。虽然大氏族们开始的时候也是闹过的,可没什么用,毕竟大夏以武建朝,想要捏死这些氏族,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门阀氏族就想着要韬光隐晦,想要慢慢的、找机会渗入大夏的权力中枢。想要这么做,只能对族中子弟宣扬各种你们所说的谋逆言论,说现在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如果可以齐心协力渡过这个艰难的时期,就是真正的我们的天下了。”
“这套说辞倒是跟市面上的那些邪教忽悠教徒有异曲同工之妙。”金菁点点头,“你知道你们族内跟青莲教有关吧?”
“当然,很多年前,几乎江南所有的氏族门阀都是青莲教忠诚的信徒,但后来发现青莲教就是骗子,族内大规模的开始清除青莲教徒,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记得他们当初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几个大氏族的族长还上书给当时的皇帝陛下表示自己的清白。”
“各位族长、长老可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也能在必要的时候,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金菁一脸的讽刺,“坚持不懈这么多年,也是很有毅力了。”
“这一代一代的坚持下来,一代一代的失败,除了嚯嚯自己的族人之外,也不知道他们都得到了什么!”宁橙恨恨的说道,“不过,有一点我想请大人们帮忙。”
“帮忙?”金菁看宁橙一脸为难的样子,“你母亲不知道这些?甚至你姐姐的遭遇、你姐夫的为人,以及你兄长的死,她都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我们没敢告诉她。”宁橙看了看通向牢房的那个入口,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精神不好,也记不住太多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从我父亲离世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