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带着灵魂的颤抖。虽然她陪伴在神曦身边只有短短三年,但她深深知道这句话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这份天恩,她注定永世难报。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云澈,他痛苦的声音和样子让她内心亦痛到窒息,她抓起他挣扎的双手,泣声劝慰道:“你听到了么,主人她愿意救你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如万钧重压离身,夏倾月心中喜悦之时,一种深深的虚脱感袭来。她看了禾菱一眼,向前方轻轻拜下:“神曦前辈大恩,夏倾月永世不忘。”
“你不必谢我。”仙音徐徐,犹在梦中:“我救他,是为了菱儿,亦因他身负王族木灵珠,并不会玷染此地。”
夏倾月却是微微摇头:“前辈肯救他,便是天恩。待他身上求死印解除,前辈但有所命,倾月无…不…遵…从。”
一道神识柔柔扫过夏倾月的身体,似乎在这时,那个云雾中的仙影才真正打量起她:“真是个倔强的女子,你一向皆是如此吗?”
夏倾月:“……”
“我虽可救他,但他身上的梵魂求死印极其霸道,欲完全祛除,需至少五十年。这五十年间,他必须留在此地,半步不得离开。而且,我需封锁他的记忆,在此地的五十年,他不会记得以前的事。五十年后他离开时,亦将不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好,谢前辈成全。”耳边的话语,夏倾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晚辈会托付一人,五十年后来此地接他离开。”
“哦?”仙音轻咦:“为何,不是你来接他?”
“……”夏倾月却是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求问神曦前辈,这五十年间,他身上的求死印完全祛除之前,可有办法减轻他的痛苦?”
“你放心,”那个声音很快便轻柔无比的回答她:“我虽无法短时间内除去他的求死印,却可让他的求死印逐渐不再发作。纵然发作,也不至无法承受。”
仙音在耳,一抹纯净到不可思议的白芒从云雾中飘落而下,罩在了云澈的身上。
白光近体,夏倾月的美眸顿时一凝……她感觉自己的躯体、血液、玄脉、灵魂……都像是被至纯至净的泉水温柔的洗涤。身体上被云澈抓出的创伤疼痛减缓,心中的彷徨感伤被轻轻的抚平,就连五感,都变得格外清明……
这就是……义父说的“那种力量”?
白色的玄光轻轻的笼在了云澈的身上,顿时,他身体的挣扎缓了下来,肌肉和血管的抽搐,以及嘶叫声也一点点舒缓,整个人像是被从地狱血池中捞起,泡入了温泉之中,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为之一舒。
混乱的瞳孔在这时出现了些许的清明,他的一只手在颤抖中缓缓举起……赫然是恢复了少许对身体的控制,口中,亦说出了两个颇为清晰的字语:“倾……月……”
缓解终究只是缓解,而不是完全祛除。云澈全身依旧痛苦不堪,但已到了他意志可以勉强承受抵御的程度。
心中最后的担忧消散,夏倾月再次向前方深深一拜,然后向云澈轻语道:“太好了……神曦前辈已答应救你,你不用再这么痛苦下去了,已经……再没有什么事了。”
“虽然,五十年很长。但,留在神曦前辈这里,谁也不可能再伤害得了你,若你能得到神曦前辈的赞赏或喜爱,还会是……天大的机缘。”
“所以,这五十年,你安心的留在这里,忘记外面的一切。”
身中梵魂求死印,云澈已注定无法进入宙天珠,也就此措失宙天神境三千年的莫大机缘。但,被千叶影儿盯上,天下本已无云澈容身之处,而留在这里,对云澈而言,却是五十年的绝对安生。
因为,这里是千叶影儿都绝不敢强行踏足的禁地。
“我既已答应将他留下,你便无需再挂怀。”神曦之音徐徐传来:“你身负琉璃之心,为天道庇佑之女,我既留下了他,那么亦可许你一同留下,在此陪伴他。”
对神曦而言,这又是一次破例……因她那数十万年难得一见的琉璃心。
将云澈轻轻放在地上,夏倾月缓缓站起身来:“谢神曦前辈好意,他留在前辈这里,倾月也的确无需再有任何担心。”
“倾月已打扰前辈多时,也是时候离开,回我该去的地方了。”
“哦?”对于这个回应,神曦似乎颇为惊讶。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云澈一眼,然后闭上眼眸,转过身去,就这么近乎决绝的准备离开。
而她的裙摆,却在这时被一只颤抖的手牢牢抓住。云澈全身颤栗,面孔抽搐,但抓在夏倾月裙摆的手却是很紧很紧:“倾月……你要……去……哪里……”
随着痛苦的大为舒缓,他的意识也在一点点恢复清醒。夏倾月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唯有月神界。
而月神界婚典一事,她已成整个月神界的罪人。就算月神帝当真如她所说,待他如亲女,再大的错都可以原谅她……但,他之外,还有整个月神界的愤怒。
而且,谁也不可能相信,月神帝会真的生生消去了所有怒火……月神界可能会将她囚禁、驱逐、废掉玄力……甚至处死。
“……”夏倾月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