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小旱魃也进洞天福地里了!
看着头顶雨势越来越小,到了后来,千年不枯竭的雨泽世界,头一次雨水止歇,站在神殿门口的晋安,目光思索,凝重的望向小旱魃啼哭方向。
是来自天地尽头的通天神山方向。
吼!
就在婴儿啼哭闹出大动静的时候,无尽黑暗的天地间,传出一个充满怨愤的巨大嘶吼,令人毛骨悚然,淹没了黑夜婴儿啼哭声。
咚!
天际尽头的折断神山里,抬起一只擎天般巨大的人手,重重砸在山体边沿,天地在地动山摇,想要从山体里攀爬出来。
吼!
吼!
在通天神山里沉睡的某个庞然大物古老禁忌,被小旱魃的哭声给惊动到,群山摇晃,像是正在挣脱上古锁链欲从破灭中出来。
这一夜,通天神山里的嘶吼声,一直持续不停,天上的雨停了一夜,但晋安并没有踏出神殿一步,企图去探寻真相。
外头的雨虽然停了。
但黑夜里的邪祟还在徘徊,漆黑夜空里魔音无数,引人堕落,走出神殿。
“听习惯了磅礴大雨声音,这一下突然听不到雨声,还真有些不习惯。”就在晋安还在皱眉凝望天地尽头方向,突然,砰!
头顶上方的神殿瓦片传来一声砸落大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砸在神殿屋顶,这突如其来的有东西砸下,晋安一惊,人下意识的猛然退回神殿中央,抄起所有家伙,抬头望向有些昏暗的房梁顶,眸子冷光闪闪的严阵以待。
神殿外头的屋顶先是平静了一会,随后,传来瓦片声音,近了,近了,有什么东西从斜顶屋顶滚下来。
镪!
昆吾刀出鞘,神殿里响起来自昆吾刀的轰鸣,震得人气血翻涌。
屋顶瓦片滚动声一直滚到屋檐,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上半身身体,从屋顶倒垂挂着,两眼怒症看着神殿里的晋安。
……滴答……
……滴答……
有大量鲜血顺着男人的手臂,拿剑的手,纹路复杂的剑脊、剑尖,血流如注的滴落下来,很快就在神殿门口汇聚成一大滩。
这男人死了。
死在了诡秘危险的黑天高空。
晋安与倒挂在屋檐山的死人四目相望,他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被夜里什么邪祟杀死的,但能在黑夜出行,本身就是一种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与自负,是高手。
结果连这种有办法可以御空飞行的高手,都死在了遗迹的黑夜。
幸好他刚才没有昏了头的冲出去。
机缘虽重要。
性命更重要。
夜已深,神殿外漆黑一片,男人的尸体倒挂在屋檐上,人血吸引来神殿外有更多摩挲人声徘徊,围绕。
晋安没有去碰尸体,也没有去碰那口铁剑。
他不想在危险未知的晚上节外生枝。
……
黑夜里,那地动山摇的毛骨悚然嘶吼声还在持续,震动山河,直欲裂开这天地。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可怕的声音在黑暗里此起彼伏,悉悉索索像人声耳语,又像是绝望哭喊声。
群山废墟间,有一团柔和神光隐现。
就像是深渊里的孤灯。
在黑暗无尽的的夜幕与寂灭废墟里如一点烛火微弱摇曳,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黑暗中传来动静。
有沉重脚步声走向这团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的柔和光芒。
黑夜里引人堕落的耳语声,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破土而出动静,仿佛都对这脚步声视若无睹。
乌云笼罩高空,压得很低,带着压迫力,即便雨停了,头顶乌云依旧不散,就像是锁住这片天地的铁牢笼。
一双冰冷目光。
从黑夜里走近。
那是一个全身都套在很有历史年头,古色金缕玉衣里的人,只露出一双冰冷目光,看不清是男是女。
金缕玉衣并非是活人穿的,而是只有墓地里死人才会穿的殓服。
市井百姓死后殓服是穿寿衣,但王公贵族坚信玉能保人肉身千年不腐,所以用玉柙给自己打造殓服。
殓服是墓里的冥物。
活人的命格压不住这种墓里阴气极重的冥物,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金缕玉衣者,是从古墓里跑出来的死人。
其路过神殿,看到了倒挂着屋檐上的死人。
目光平淡。
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可当看到神殿里浑身珠光宝气,手指戴满六枚戒指,脖子上挂着三条吊坠,手腕上戴着五串串珠,腰上还挂着两块腰牌,通体神光刺瞎人眼的晋安,满目错愕的一怔。
如果不是有金缕玉衣。
应该会是一张目瞪口呆的嘴巴大张表情吧?
古色金缕玉衣里的古尸,驻足神殿外,凝视一会能闪瞎人眼睛的晋安,然后继续朝前方目的地远去。
直到金缕玉衣古尸远去,晋安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古尸身上的气息很有压迫力,令他全身毛孔隐隐有些作痛。
这是个有大来头的古尸。
看看金缕玉衣古尸离去的方向,再看看还倒挂在屋檐上露出半个身子的男人,晋安目露沉吟。
为什么一个死了,一个却没有事一样?
假如这金缕玉衣古尸跟倒挂在屋檐上的死人,都是来自外界…会不会是因为那些死而不僵的死人,被遗迹里的邪祟视作同为死人,所以才能在天黑后的遗迹里,来去自如?
而活人身上有阳气,晚上出行,自然会遭遇到不测。
今天的后半夜,无法平静,黑暗里时不时传出大动静,仔细一听,像是好几波人在阴气沉沉的黑夜里赶路,都是赶往小旱魃啼哭方向。
可当再次仔细去听时,那些赶夜路动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黑暗废墟上那些邪祟脏东西的嘶吼声,低语声……
……
这是晋安自进入遗迹后,第一个没有雨的白天。
天刚放亮。
晋安就马上来到神殿门口,去查看在屋檐上倒挂了一晚的死人。
淅淅沥沥——
天上重新飘起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