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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昔日故友的心思。
陆长安和赵思瑶在少年时代,初入仙途时相识,超过一百年的友谊。
二人曾在黑雾山脉同生共死,筑基期的前后相互援助。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陆长安和赵思瑶的交情,以修仙者论道的“侣”为主。
此侣非彼侣。
漫长的岁月中,彼此间难免有些欣赏与好感。
但二人都志在大道,将修行放在第一位。
在双方都不主动的默契下,那些许的男女情愫,只是无言的次要情绪。
谁也不想打破百年友谊的平衡。
直至,赵思瑶在前线战场死里逃生,借陆长安的宝符,幸存回来。
经历生死的赵思瑶,与陆长安再相见,心态隐隐有所变化。
那次见面,二人的对白,几乎捅破窗户纸。
赵思瑶曾叹息,这么大的恩情,你要我如何偿还?”
又问陆长安,何时结道侣,与师仙子成婚。
陆长安言道:“修仙界风云变幻,筑基期堪堪站稳跟脚,拥有立足之地。但不似结丹真人有法宝神通,经不起大风大浪,岂敢娶妻生子?”
赵思瑶又问:“倘若陆道友它日结成假丹,又当如何?”
以当时陆长安的年龄和资质,说他能成就假丹真人,其实是一种抬举。
陆长安则说,“如果成就假丹,陆某就找一个互有好感的女修,结婚成子,建立修仙家族,好好培养后人。”
今时今日,陆长安以真丹修士重返金云谷。
赵思瑶当年的假设,仿佛是一种“诅咒”,完全轻看了陆长安。
曾经不算约定的约定,也破灭了希望。
或许是自愧,或是为避免尴尬,她不想直面对成就真丹的陆长安。
……
时间仓促,陆长安只是与赵檀儿简单寒暄了两句。
“陆真人,大长老正在后山等候。”
金色羽衣,身形俊伟的金云谷宗主,含笑点了一句。
“陆叔,过后再聊。”
赵檀儿眼眉间的情绪,明显有话想跟陆长安讲。
曾经,她这个做徒弟晚辈的,替师尊和陆长安干着急,因为二人都不主动。
“好。”
陆长安颔首,在天枫真人,宗主玄霄真人的陪同下,来到金云谷的后山。
金云谷的大长老,是结丹后期大修,至少与陆长安前世比肩。
这样的层次,远超寻常真丹,没有亲自迎出来,倒不是托大。
后山的溪流边。
大长老鹤发童颜,身高仅五尺,衣衫朴素,坐在一堆篝火前。
陆长安隐隐嗅到一股肉香,不由食欲大开。
叫花鸡?
他敏锐的察觉,火堆的泥土下面,有一只寻常大小的鸡禽。
那夹杂着葱芳的肉香中,隐含精纯的天地灵气,以及某些特质,只怕对筑基修士,都堪称补品。
“不才陆长安,后晋结丹,见过大长老。”
陆长安谦卑的行礼。
如果说,身边的张铁山和金云宗主,他爆发各种底牌,有一战之力,甚至可能取胜。
眼前的大长老,纵然他成就不朽金丹,在结丹初期这个节点,也是不可能战胜的。
成丹品质,虽可让法力更精纯,但对斗法的影响,没有境界和法宝的影响大。
“长青真人,你在黄龙仙城筑基期时,老朽就听过相关事迹。而今晋升真丹,堪称梁国修仙界大器晚成的典范。”
大长老语气随和,招手道:
“来!不必拘束,随便坐下,尝尝老朽圈养的云鹤鸡!”
闻到灵肉的芬芳,金云宗主和张铁山喉咙吞咽,神色意动的坐下。
大长老取出表皮焦黄的云鹤鸡,四人一起分食。
陆长安吃了一口,食欲大增,味蕾无限美好,肉身法力松弛,心旷神怡。
这才意识到,大长老在修仙百艺的灵厨一道,颇有造诣。
吃一份大长老的叫花鸡,对肉身,心灵的状态有调整。
那美妙的感觉,胜过与寒玉仙子论道。
几人闲聊了一会,陆长安得知大长老,也算半个养生流派的修士。
大长老的养生,不是修炼功法,而是体现在厨道上。
通过食疗,各种珍贵食材,来滋补调养身体,维持状态,延年益寿。
中途,金云宗主和张铁山退去。
大长老表达了对陆长安的招揽之意,开出的条件不错。
“陆道友如果成为本宗的客卿长老,无需打理宗门里的事务,更不用去前线参战。除了不能获得本门的核心传承,某些机密权限……在修炼环境,资源俸禄上,与内门长老相差不大。”
“当然,老朽并不强求,陆道友刚回梁国,需要考虑一番。即使不加入本宗,未来在三阶符箓上,金云谷愿意与陆道友合作,”
“陆某会慎重考虑,如果要加入梁国宗门,金云谷将会是陆某的首选。”
陆长安郑重道。
大长老微笑颔首,对这个答复比较满意。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陆长安与金云谷来往密切,与内门修士关系好。
成为真丹修士,需要三阶灵脉道场。
只有金云谷这类的宗门,可以让陆长安相对稳定,舒适的修行,且不必付出太多的义务。
如果加入五福商会,即便有三阶灵脉,供应陆长安一人。
那么,作为势力的最强者,就要提供庇护,遮风挡雨,承担的责任更大。
在金云谷则不同,大树下面好乘凉。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遇到大灾大难,修为最高者,最核心的人物,才是敌方重点针对的目标。
……
离开后山。
陆长安看到等待的张铁山。
赵檀儿不知所踪,可能是去跟师尊通报消息了。
“赵道友可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年,结成了假丹?”
由于赵思瑶闭关不见面,陆长安向张铁山打听更具体的情况。
“正是那一年,你我交易离开后的几个月。”
张铁山沉吟道。
陆长安推算了一下,自己是三十年前离开的梁国。
赵思瑶比他小两岁,应该是在一百四十岁左右,结成的假丹。
相较赵思瑶的出身,资质而言,其实算中等偏上的成就。
赵思瑶可不是仙二代,出自俗世的书香门第,灵根资质还不错,接近上品灵根。
很多上品灵根,不过结成假丹,甚至有失败的。
因而,周围修士对赵思瑶结成假丹,不惊喜也不意外,抱有恭贺的态度。
诚然,赵思瑶在一百几十年里,付出了很大努力,面临不少艰险。
但修至这个层次的修士,哪个没努力拼搏过。
关于炼制法宝,陆长安还有更多细节与张铁山商谈。
见赵檀儿还没过来,便先去了后者的洞府。
陆长安隐隐察觉:在昨晚留宿雪梅山后,张铁山对自己更为敬重,眼神里偶尔浮现不明的意味。
“陆道友,若是替赵道友惋惜。当年交易的那门化丹秘法,张某允许伱传授于她,不受心魔之誓的约束。”
张铁山倒是大方,有成人之美的胸襟。
“不过,张某不赞成你这么做。化丹的风险不说,即便化丹成功,不能保证下次结丹成功。”
没有元婴真君护法,化丹成功率低,风险大,死亡率高。
失败后的反噬,元气大伤,对根基造成永久性损伤,这些都是难题。
其实,金云谷就珍藏了一门普通化丹秘法,有几个修士敢尝试?
千年来,金云谷只有一个侥幸化丹成功的例子。
然而,那修士再次结丹时,仍然是假丹,相当于冒生死危险,白白瞎腾了。
原因是,再次结丹时,那修士年龄大了不少,加之根基有损,潜力反而下降了。
如果运气差点,下次结丹说不定会失败身亡。
“陆某替赵道友,感谢张道友的成全。”
陆长安拱手道。
其实,他不赞成赵思瑶走化丹之路,甚至不想告诉她化丹秘法。
主要是年龄因素。
假丹真人三百多年寿元,一百七十岁其实还好。
但是化丹后,修为跌落回筑基期,不可能还享受假丹真人的全盛寿命。
因为,化丹类似于散功。
这与元婴出窍不同。
元婴期的一身精髓,包括神魂,都凝聚在元婴上。
即便肉身被毁,元婴不灭,境界不算跌落。
元婴寻个新身体,少则几年,多则十年就能恢复实力,不需要重修筑基、凝丹、结婴这些过程。
在年龄限制下,赵思瑶纵然化丹成功,下一次结丹,很难保证还能回到假丹。
三十年前成不了真丹,三十年后只会更难,风险比第一次大得多。
陆长安一百七十一岁结丹时,夏鸿羽甚至担心他年龄大,死于凝丹反噬。
……
“这枚玉简里,有张某化丹成功的心得。”
张铁山按照约定,兑现承诺。
陆长安取过玉简,神识一扫,心头微喜。
《归尘化丹法》,他完全领悟吃透了,但缺少实际经验。
这枚玉简,算是弥补了他的不足。
“可惜,陆某首次结丹,便是真丹,这心得多半是用不上了。或许,对赵道友有些帮助。”
陆长安表面不动声色。
化丹,一般是化掉假丹。
真丹碎丹的风险和难度,翻倍不止,几乎没人尝试。
张铁山不置可否,若有笑意。
陆长安不在化丹之事上纠结,将话题转移到炼制法宝的细节。
“陆道友想打造木系法宝,不知以什么材料,作为法宝胚胎?”
张铁山露出好奇之色。
陆长安设下几层禁制,隔绝探查,而后传音沟通。
“千年养魂木?“
张铁山不由动容。好在,有以前五行土的铺垫,倒也见怪不怪了。
“千年养魂木,炼制的木系法宝,具有魂道属性,对阴魂鬼道,幻境法术,具有克制效果。”
“不过在法宝的破坏力方面,比较平庸。”
“此木是滋养灵魂的瑰宝,倒是少见用来炼制攻击法宝。炼制防身的宝物饰品,随身携带,滋养神魂,抵御外邪,倒是比较常见。”
张铁山沉思片刻,短时间内,没有太好的炼制方案。
他以前主要是以金铁矿石,炼制法宝,可得灵宝碎片的加持,提高品质和成功率。
用四阶养魂木这样的高端材料,炼制魂道类法宝,从没有经验。
二人商议后,初步选定几个方案。
第一种是攻击类,譬如桃木剑,杀人神魂,克制邪魔鬼物。
第二种是功能配饰,节省材料,甚至可以炼制几样,不怕炼制失败。
第三种是特殊类法宝,制造幻境,魅惑心灵。
三种方案,张铁山就第二种把握大些。
第一种稍次,第三种把握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