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很犟,我也劝不动。”姜望的表情颇为无奈:“反正咱们是一伙的,你没可能伤害我们,那它的危险也就不会触发,四舍五入,相当于不存在危险……单纯作为轮椅来说,它很好用是不是?”
彭!
忽然有一声巨响,仿佛从地底极深处爆发。
整座疾火宫在视觉意义上剧烈的收缩,而后勐烈炸开!
由天屠万绝阵所供养的血光、代表疾火部悠久历史的建筑,全都在一个瞬间湮灭了,而借由这湮灭,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敖馗再现天级法术万象神湮!
他没有等天屠万绝阵里的血尸被搬空,不肯捱到万灵血光罩力量耗尽……与其在那时候被动迎接无可挽救的命运,不如在此时做最后的困兽之争。
但七张泥版书悬空矗立,如同墓碑环绕。
大军之中,庆王站在战车之上,怒声高呼:“天日昭昭,授我王权。吾以庆王之名,敕令此方。兹以恶龙,当偿血债。王权镇之,天命诛之!”
在此洪声之中,巫祝仍然在原来的位置跳舞。摇动牛角铃,手舞足蹈,状甚癫狂。
冥冥之中力量得到触发,庆王以浮陆之王的位格,以王权图腾驱动了七张创世之书,撬动世界规则,在此方天地对敖馗进行全方面的压制。使其法不得应,意不得展。
非止如此。
疾火宫外的天地元力,早被戏命排空。敖馗的法术释放出来,根本无法沟通天地,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依靠万象神湮本身的强度。
可他的力量远未归复,疾火宫也不是圣狩山,提供的反馈远不如圣狩山那一次。
如此种种因素叠加,以至于这道搏命的万象神湮释放出来,威能竟不足百一!
这样的时机,姜望怎会错过?
白玉瑕和连玉婵正引军退至外围,阻隔战斗余波。
戏命还在观察,他的八翅墨武士正要前往试探。
已见剑如惊虹!
姜望赤焰环身,剑光照眸,披缩略火界为外衣,主动撞进了万象神湮的法术范围里!人谓之以身涉险,他自言胜步闲庭!
在瀑流一般的疾火宫碎片中潇洒漫步,不似寻仇似寻旧友。俄而长剑出鞘,剑气如潮掀起一线天,滚滚剑光之潮,毫不留情地噼开法术乱流,长相思锋刃一闪,一剑便将敖馗的真身斩出来——
那是一条金色的神龙。
正在张牙舞爪,近乎无限地舒展龙躯,此中伟力翻怒海,小小天地难容身。
金鳞显耀已见天威,龙须一摆即随雷霆。
“小贼,相识一场,缘分难得。我不愿伤你性命,你却急来受死——吼!”
在乌云遮日的雷霆声里,他一声长嘶,龙吟拔动莫测之威。以龙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这不是普通的音杀术,而是慑服天地的雄声。
虽然被一步步逼到如此程度,他仍然凶威滔天,独身向所有人进攻。
在妖族建立远古天庭的时代,龙吟虎啸狮子吼,本就是最强的音杀神通。如今虎啸狮吼都不见,他以敖馗之名,在现世带来远古的恐怖回声。
但在此声之上,有一道更清晰的声音响起来——“孽畜!今日杀你!”
剑气噼开的路径里,姜望大步而来,什么法术碎片、湮灭乱流、阻路龙威,都不见!都斩开!
他衣袂飘飘,直接踏上了金龙身!这一刻他身外绕火、眸泛赤金,双耳晶莹剔透,竟如白玉凋成,神圣而高远,其间各坐一尊耳仙人。
近古时代的伟大力量,回应远古时代的强大神通。
声闻仙域已撑开,直接一声雷音,震碎了敖馗的龙吟!
经受创世之书和疾火毓秀的双重压制,本身又是以残躯逃离的玉衡星楼、至今没有找到机会恢复状态,他已根本不能和姜望正面碰撞声闻!
何止如此呢?
他膨胀的龙躯不能再膨胀,因为此方天地不允许。疾火毓秀代表浮陆世界的部分世界意志,与他为敌。
金色的龙眸这一刻真如黄金所铸,强行呼唤天地间的金行元力,他敖馗以黄金圣血,要执掌世源根本。
但这份执掌金行元力的权柄,也被生生剥夺!
此世非现世,此界乃浮陆。王权不许!
那七张变得无比巨大的泥版书,巍然矗立,冰冷森严,真像是他敖馗的墓碑。
他敖馗逃离沧海飞扬宇宙,斗的都是皇主星君,落的是千年子,争的是一世局,怎甘心在这井底受蛙嘈?
虽然万般受缚,仍旧奋起龙躯,以龙族秘法压榨自我,想要飞上高穹。只要脱离七张创世之书结页压制的范围,摆脱那个世界意志化身的注视,他就有机会放弃此界,逃亡宇宙。
但龙背如负山岳,那是姜望澎湃如海的元力。
身下更是一沉——
是那个墨家之戏命!
戏命不知何时迫近了,精准地抓住了他的一只龙爪。而那具相对龙躯如此渺小的身体里,竟然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力,使他飞腾不起,甚至要下坠!
从戏命抓住龙爪的那只手上,更有密密麻麻的墨蚁爬出来,沿着手臂迅速攀至龙爪,又以龙爪为桥梁,迅速冲向龙身,疯狂吞噬敖馗本已经不富裕的元力!
金色龙躯如遭墨染,正急速地变黑!
“该死的……机关!”敖馗的眼睛翻成血红,燃起血焰,低头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断释放机关追索他、后来也屡屡坏他大事的家伙,龙嘴大张,其间有恐怖的漩涡状的血焰光球正在成型……却骤然散去,被一口勐然喷出的龙血撞溃,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啊!!!”
却是在这个时候,他的龙嵴之上,落下来一道接天连地的、明月天柱般的剑光——
“你怎敢他顾?!”
一剑断龙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