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衍道级恶观的出没也没什么规律——事实上祸水最大的危险正在于此。即使是再有经验的恶观捕杀队伍，一旦遇到位阶远超的恶观，也是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无怪乎寇雪蛟说大成至圣，类似于六合天子。

浩浩荡荡的祸水，似也敬服于这段历史的伟大，此刻异常安宁。

结果半刻钟之后，它猛然跃出季貍怀抱，踏浪疾驰，长长的漂亮的白毛，像羽绒一样在空中飞舞。

彼时的莲子世界，说是整个祸水的精华也不为过。

“找到了１

“这片水域没有。”寇雪蛟手提三千红尘剑，自有一股肃杀气：“血河宗历史上的确有关于穷奇的记载，它在好几个莲子世界存在。但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世界都发生了变化。我不确定它是否还存在，也不知道要找多少天……可能我们要走得更远一点。”

俄而金乌落下，化回眉眼锐利的祝唯我。

有血河宗寇雪蛟的提醒，接下来姜望这行人动作不免小了许多。尤其斗昭，不再煊天赫地，而是闷声砍伐。

这的确是两条相似，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重叠的路。殊途同归，直指最强。

“整个近古时代，都可以说是基于人皇理想的伟大探索。譬如诸圣时代，神话时代，仙人时代……”

“彼时孽海之盛景，真世如莲子，净水如碧荷。所谓‘泡影成莲实，海上千万颗。’

遂补充：“比狗鼻子灵多了１

历史恢弘！

斗昭眉头略沉：“他们两个有点问题，好像都不想跟我们一起。”

最好是提前找到穷奇，掠其精血，然后让斗某人对重玄遵狮子大开口，大伙分润分润。

斗昭对力量的控制，实在已经出神入化。

“走吧，进去看看。”斗昭打头，一步踏进那莲子世界的光影里。

众人随之鱼贯而入，所见满目萧条。

寇雪蛟缓声说道：“中古人皇身死后，人族失去了共同领袖，但仍然要往前走。近古先贤尝试探索一条更巅峰的道路。百家争鸣的诸圣时代，就此开启。

“那便再会。”姜望也不浪费时间，随意扬了扬手，转身就走。

这时便轮到季貍建功，准确地说，功劳在于她的那只狸猫。

两支队伍一左一右，就此分开。

现在的年轻真人，都是这么横的吗？

这些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祸水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重玄遵似笑非笑：“人都聚在一起，会不会目标太大？这里毕竟是祸水，引来衍道级祸怪就不太乐观了。”

姜望道：“看来它受宠若惊。”

君王为什么也可以称为‘圣人’，可称‘圣天子’，就是这个道理。它们本可以算作一体两面。

“于是自解。

进入的地方是一片荷塘，但荷叶都枯腐成一团一团的黑，随着水波轻漾，像是不断晕开的墨。

这支东拼西凑的队伍，至此方有了修炼之外的目标——也要寻那莲子世界。

白狸猫瞳孔剧震，一头钻进季貍怀里，再也不露脸，只剩一条长长的羽绒般的尾巴，在季貍臂弯外轻轻的摇晃。

“斗某平生好险１

“在杀龙皇九子炼九桥、逐龙皇于沧海后，人族一统现世，成为此世唯一的声音，已至时代巅峰。但因为时代的限制，已经进无可进。作为天下共主，受享人皇尊名，不能带领人族继续前行，就会反过来吞噬人族的气运。

遂降身而落，一步踏水。也不见什么煊赫动作，便看到一颗漆黑色的、莲子状的光球，高飞上天，落在众人中间。外表一层幽光，半虚半幻，有看不分明的光影乱转。

薪尽枪带出金色的火线，祝唯我疾步如飞，在这片水域走过一圈又一圈……最后只剩一圈圈的金焰在水上燃烧，恶观都不见。

诸圣时代的伟大蓝图，竟是要扫除所有可以称之为人族威胁的存在。

“他们失败了。

“五五。”姜真人忍痛分成。

“是这个道理。但诸圣毕竟也以为能永恒。”寇雪蛟的声音里，难免有些遗憾：“所以在诸圣命化之后，那些青绿莲子，一颗一颗的染黑了。今日之莲子世界，皆是如此。其中腐朽的，死寂的，成为陷阱杀场的，无法计数。昔日莲实，多成绝境，自古而今，埋葬不知多少人。我毕竟对祸水熟悉一些，才敢深入此间寻莲子。”

这肥猫原来叫这个名字。

斗昭双手一摊，很是大气地道：“行，尽都赖我！我辈修士，能承一切责１

可是在孽海这样的地方出现，却让姜望有一种悲哀的虚妄感——洞彻越多真实，越不容易满足。因为快乐大多虚妄。

斗昭疾飞而来，眸中隐隐的金辉一闪而逝。

所以名与器，是对规则的确立，国家体制是这样应用规则！

“跟着它，它能找到莲子世界１季貍只说了这一句，便飞身赶去。

即便强如这些天骄，真要碰上了衍道级恶观……也只能说看看可不可以想办法逃掉。毕竟恶观无智无识，说不定能够上当受骗呢？

她只是与那只肥猫描述了一番暮鼓书院记录的、关于莲子世界的情报——莲子世界如何存在，一般外显什么模样，有什么特殊。

“真君之死，大益于天，人皇之死，反哺人族。所以近古开启之时，天骄耀世。

每扫去一点蒙昧，修行者就往前行一点。游世洞真的乐趣，就在此间。

他还没来得及跟尊贵的冠军侯谈酬劳呢！寇雪蛟已经拒绝道：“可能不太合适，莲子世界一般都藏得比较深，相应的也比较危险……”

“思想的统一，诞生圣者。

宁霜容便纵剑光而起，依言而往。

“一个大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中古的传奇与烈山人皇一并成为过去。”

“物质的统一，诞生帝王１

但同时传音过来：“姓姜的，刚刚拿我作赌，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也不想你偷偷强化我那头恶观的事情，被宁霜容他们知道吧？”

洞真之后，姜望越来越看到“名”的重要性，“名”有些时候是一种阐述，有些时候是一种定义——对“真”的定义。

“伟大的烈山氏演天为卜，得卦曰——‘群龙无首，天下大吉’

姜望喃声道：“但祸水永远不可能被彻底净化，因为孽力永远在诞生。”

“如果方便的话，寇真人可以把相应莲子世界的资料给我。”重玄遵道：“我自己往更远一点走。”

在看到那副骷髅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姜望未竟的言语。

那是一副朽骨，似被虫蛀过，有密密的细孔。骨架端正地坐在凉亭中心，身前石阶刻了一行小字，剑气纵横。

字曰——

剑阁官长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