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惑的话,被一声尖利却短促的声音打断了。
“甘露,我让你住嘴!”
十娘一再重复,但不可否认的是,第二声比第一声坚定得多。
“夫人是觉得我说话难听了么?可我这都是一心为了你好啊!这世上除了我以外,谁还会对夫人这般感同身受呢?夫人,我......”
“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程十娘的面色微变,然后就把人一把又一把地往外推。
直到把甘露关在了外面,她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干了什么力气活,浑身都有种脱力的感觉。
从前,她是真的觉得甘露说得话都是为了她好,甚至她都要从心底里认同甘露所说的那些话了。
但是,就在刚刚!她突然想起林子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女子立身处世虽然艰难,但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严令掳走了她,错在严令,而不是她。
他还说,即便是女子柔弱又能如何?依旧能够做出一番大事。
便是不能光宗耀祖,即便是能让家里人吃上一日三餐,那也是女子靠自己得来的,不比男人差。
她还想到他跟自己说,他们的药酒生意到底有多广阔的市场空间。
有些话她听得懂,有些话她听不太懂,但她却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这个义弟,相信他说得那些都是真的。
程十娘本身的性格就很坚韧,不让也不会坚持了那么多年。
之前甘露能趁虚而入,是因为她当时被严令带走,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再加上心神不宁,急需一个心灵的寄托。
但是现在,她已经回到了令她心安的环境。
甚至林子还给她找了一份让她无法割舍的事业,这让甘露那本来就不太高级的洗脑控制,逐渐失去了效用。
那畸形的逻辑闭环,一旦被她自己撬开一条缝隙,后面的歪理邪说,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空中楼阁,毫无支撑力了。
被赶出去的甘露,脸色一阵比一阵黑。
她抬手就要敲门,可脖颈后却是一麻,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然后,就被人套了麻袋,还系上了口子。
“带走。”
在她身后出现了三道身影,负责指挥的那个,赫然就是林梦雅本人。
送这俩人回去之后,她一直没敢走远。
好在现在她知道了,这一下午,成效显著啊!
“把她送哪去?”袁豹压低了嗓子问道。
手里的麻袋直接被他甩上了肩膀。
只听得“咣当”一声,也不知道是拿撞到们班上了,总之,那声音还挺大的,差点吓了林梦雅一跳。
她拍了拍胸脯,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去那边,那边没人。”
“嗯。”
袁豹也不管她要干啥,总之听她的就对了。
等到三人带着麻袋的那一个到了后山的林子边上,林梦雅就让他把人放下。
结果,袁豹又是一摔。
这回她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林子哥,你说咋办?要不要我——”
另外一个人是周宁。
白天的时候他是严肃正经的大厨,同时也是制药坊的小管事,但是在晚上,他就恢复了修罗本性。
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语气里满是危险的杀意。
“不需要,暂时我还不想搞出人命来。”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宁的建议。
杀人多没意思啊!
她要的,是甘露把在十娘阿姐身上施展的那些精神虐待,全部偿还回来。
她算了算时辰,又听了听远处的声音。
“嗯,差不多了。”
这么说着,她就蹲下身子,把手里的一个小药瓶放在甘露的鼻子底下闻了闻。
要看着这人就要有苏醒的迹象,她立刻收手,然后,示意另外两个一起跟她一起躲起来。
袁豹跟周宁都是一脸的困惑,不过好在这俩人都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听话。
下一刻,三人都藏在了不远处的三棵树下。
而甘露也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头,还有鼻子,还有整个后背,怎么都觉得那么疼呢?
脑袋里的眩晕感还未完全褪去,而在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