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向来的传统是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哪怕同门遭遇了各种意外,但凡有一丝机会,都绝对不会放弃彼此。
而谢辞君的命令,不仅残酷,而且冰冷到了极点。竟然在没有尝试过的时候,就要放弃被蛊卵感染的同门,这简直有违昆仑的道统啊。
刘病已瞪大眼睛看向谢辞君,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谢辞君却只问了一句,“你可听清楚了?”
望舒执事刘病已只能回答,“听清楚了,可……”
谢辞君说,“听清楚了,就去做。”
刘病已的内心充满了各种质疑和抵触,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黝黑的昆仑令时,他还是双手微微屈起,指间相对,沉声道,“是。”
可刘病已终究还是继续追加了一句,“待此间事了,吾必将登瑶台峰,击响云钟,向四位化神仙君禀明此事,求个公道。”
谢辞君微微颔首,“可以,我一定去响云台等你。”
响云台,响云钟。乃是瑶台峰乾极峰后方的一处白色云台。上面的响云钟乃是一件定制的法器,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只要敲响,就能钟鸣响彻七十二峰。
一旦响云钟响了,四大仙君就要登响云台,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逆天禁绝的冤屈之事。
但响云钟也不是轻易能撞响的,虽然昆仑对此不设禁制,只要撞了响云钟的人,无论是否真的有冤屈,都要为昆仑做巡察边境、镇守北境寒域苦工百年。
倘若是诬告或者错告,这个期限还要再翻上一倍。
故而寻常人,没有人会去撞响云钟。
刘病已大概实在抵触谢辞君的命令,可作为昆仑最为严守法纪的望舒执事,他没办法办法拒绝昆仑令。
所以他会去做这个看起来像是乱命一样的任务,却宁可背负百年苦工,也要撞响云钟,向四大仙君讨个说法。
谢辞君跟刘病已的问答,旁人不一定清楚,可昆仑的弟子们却都知道这里面的意味。
两位圣君都在已经将自己的前途压了上去,这绝对不是什么任性胡为的事情。
不少已经知道自己中蛊的小弟子,脸色惨白,神情绝望。而跟他们交好的同门师兄弟们,却忍不住开口哀求,“原道圣君,不可,不可啊!”
“师弟只是误中蛊卵,等我们回到昆仑,一定可以解开的,原道圣君怎可做此狠毒乱命之事?”
昆仑弟子还是震惊,散修们本就一直关注着这边,听到了谢辞君的话,不少散修已经崩溃的开始咆哮了,“他们是一伙儿的!这帮天杀的大宗门,是要杀光我们灭口啊!”
这话说来简直荒诞不经,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可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这些散修却历经了大阵忽然封闭,被骗入琨城城主府,遭到暗算植入了蛊虫之卵、极堃殿居然敢公开修炼魔功……
太多的荒诞之事集其一堂,倘若现在说昆仑和极堃殿联手灭口,似乎也在清理当中。
散修们慌张的掏出所有保命的家底,绝望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搏命之战。更有机敏的,已经悄无声息的向外慢慢的挪动着,大有伺机想逃的意思。
但所有的跨洲大阵已经全部被毁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等虽然是散修,可殊死一搏也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昆仑,尔等助纣为虐,不得好死!”小胡子修士早就掏出了自己的本命长剑,撕心裂肺的咒骂着。
谢辞君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昆仑年轻弟子们,深施一礼,“今日种种,是我谢辞君对不住诸位同门,所有因果血债,借由我一人承担。但,昆仑弟子,凡中蛊卵者,皆杀之,不可留,此令不改。”
刘病已的牙根都要咬碎了,他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长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昆仑弟子听令,凡误中蛊卵者,上前三步!”
昆仑弟子们的眼中都是震惊绝望的神色,他们彼此互相用眼神对视着,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啊,啊,啊!”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发出了惨叫,紧张的气氛被着意外打断了。
只见一个灰衣的元婴散修,正在狠狠的咬住一个黑衣散修的脖子,那狠厉的模样,竟然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高阶修士们对这两个人不算熟悉,不过他们都曾经被困在仙琅阁台,当初他们师兄弟二人,因为师兄误中了蛊卵在体内,为了破阴阳鸳鸯阵的时候,想要牺牲压制蛊卵的阵法,那黑衣修士多次暴躁阻拦。
故而大家对他们师兄弟都印象颇深。
可此刻,一直相互守护的师兄弟二人,却仿佛是积年的仇人一样,被狠狠咬住了脖颈,大口的吸食着鲜血。
那黑衣修士不断挣扎的大叫,“师兄,师兄你快放开我,你,你快放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越发惊惧了。
可谢辞君却明白,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幸亏此刻他已经毁烬了四座跨州传送大阵,不至于把灾殃扩散到整个元炁大陆去。
那黑衣修士大概疼得太厉害了,他终于凝聚了灵力在手掌之上,重重挥出一张,将自己的师兄用力拍了出去。
那灰衣师兄被拍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他脖颈后方的肉皮不放,竟然是硬生生从他身上撕裂了一大条皮肉下来。
虽然对于修士来说,这种伤势并算不得什么,可这样鲜血淋漓的伤口,倒是比刀剑符箓之伤,来的更加触目惊心。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有人眼尖,看到飞出去的灰衣师兄的脖颈处,居然爬着一个巴掌大血红的古怪花纹虫子,那虫子不断的蠕动,而灰衣师兄顺着虫子蠕动的触角,以同样的频次在闭合嘴巴。
灰衣师兄又迷茫的扑向了周围其他的修士,可其他人哪里会让他近身,自然是立刻拳打脚踢的对其猛攻。
灰衣师兄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修士的功法,他任凭那些攻击落到自己身上,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却全凭本能的不断像周围的其他修士靠近,试图撕咬。
黑衣修士还在高声呼喊拦截,“不要伤我师兄!”
可这种时候,哪里还会有人留情,人人自危到了极致。
一个光头散修的法器是个类似金拔一样的灵器,当灰衣师兄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光头散修飞起法器,金拔旋转的绕着灰衣师兄飞了一圈。
灰衣师兄的头就一下子滚落到地上,身子重重的砸了下去。
黑衣修士惨叫一声,“师兄!”他顾不得自己脖颈上还有师兄咬出来的伤口,几乎是瞬移的扑向灰衣师兄。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谢辞君一手拍向黑衣修士,尔思剑瞬间出现在前方。
“嚓”的一声轻响,一道红光闪过,被劈成两节的殇尸蛊掉落到地上,丑陋的身子分成两瓣还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才彻底死去。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终于,大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莫非,这古怪的虫子,就,就是那蛊虫之卵不成?”有人颤声的问。
谢辞君指着地上的蛊虫,“这就是殇尸蛊,而你们中有人中的蛊虫之卵长大后,就是这副模样。”
在场所有人,除了极堃殿的弟子们,几乎都倒抽一口冷气。
“谢圣君,救救我们,我们,我们不想死啊。”有的散修急得几乎嚎哭出来,苦苦哀求着。
谢辞君没有回应那些散修,而是看像极堃殿白衣女修那边,他们从刚刚大阵被毁之后,就变得安静异常,甚至没有想着逃跑。
谢辞君对白衣女修说,“如有解药,可饶尔等一死。”
这意思十分清楚,想用解药换取他们的唯一的生路。
可白衣女修却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哈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道原圣君,也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殇尸蛊只有母蛊才能压制,根本就没有解药。它是蛊,又不是毒。”
殇尸蛊是蛊,不是毒。
这一点,谢辞君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不过是不忍昆仑和其他仙门的弟子将要死在蛊虫之下,最后尝试一下而已。
谢辞君微微阖拢了双眼,不是不忍心,而是不屑。
在闭目那一瞬,尔思剑宛如一道黑色的流星,在瞬息之间就穿过了极堃殿那百余人紧密围起来的防护阵。
噗通。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响起,当尔思剑重新回到谢辞君右手的时候,刚刚还久战不止的极堃殿百人护阵团,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所有人的眉心处都只有一个针尖大的红色小点而已。
可就是这样微小的一个创口,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躲得开。
刚刚散修和众位宗门长老们,已经在这里跟极堃殿的护阵百人团鏖战了良久。极堃殿这百人团中至少有一半人都是元婴大圆满境界,实力其实不低。
固然是大家刚刚没有不计代价的拼命,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在战斗。对极堃殿的百人团的战力,内心还是有些忌惮大大。
可就这样跟他们打了个不相上下的百人团,居然加起来都无法抵挡谢辞君的一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境界?!他难道真的只是元婴同阶无敌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谢辞君表现出来的绝对实力所震慑了。包括刚刚还在喧闹的小胡子修士,也多次张嘴后,一个字都没敢说。
反倒是刘病已,在看了刚刚灰衣散修的殇尸蛊爆发后,表情越发沉重。他忽然开口,“谢峰主,这蛊虫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辞君回道,“正如你们所见,这蛊虫就是殇尸蛊,也就是蛊卵长大后的样子。我其实已经找到了母蛊所在,但却不能将之除去。”
刘病已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那又是为何?这蛊虫不都是母蛊所控,一旦找到了母蛊除之,其他子蛊不是都会死去么?”
是啊,大家没吃过猪肉,但也都看过猪跑啊。那些宗门典籍里记载的,除去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母蛊而除之。
可为何这次就不行了呢?!
“这次的母蛊,乃是极堃殿以特殊根骨的修士为孕囊,专门孵化出来的。所以这些子蛊在母蛊死后,不但不会衰竭消亡,反而会加速爆裂,试图争夺成为母蛊的地位。”
“倒时候,无论是琨城,还是其他任何感染了蛊卵的地方,都将成为人间炼狱。”
谢辞君的这些话一说出来,立刻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刘病已依然紧咬牙关,可他却没有再质疑谢辞君,这才明白谢辞君方才说的那样近乎残暴的命令,实属无奈之举。
而魂寰唐子怡反应更快,他立刻把魂寰弟子中几个中蛊卵的人,用魂寰的困神阵给套了进去。
他不能见魂寰弟子这样被屠杀,也不能冒险让他们在外面等待着不知何时爆裂的蛊卵,干脆先把人用阵法困住,隔绝开来。
这是对这些中蛊弟子的最好的保护。
正一道门的做法也跟魂寰差不多,他们也有自己的困阵符箓,此刻都毫不迟疑的拿了出来。
跟几大宗门的反应迅速相比,散修或者世家那边,就变得拖沓和慌乱了起来。
明明已经亲眼见到了灰衣散修的下场,可众人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们纷纷质疑着谢辞君,盼着能从他的话语中找出若干漏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体内的蛊卵不复存在。
“这是阴谋,是你们几大世家联手屠杀我等散修的阴谋!”
“又不是我们故意要被蛊卵感染的,凭什么感染了蛊卵就要杀人。老子的命,谁也别想碰!怕你们不成!”
“不是我等不敬昆仑,但单凭你谢辞君的几句话,就要了大家的性命,哪有这般道理。而且谢圣君,敢问极堃殿为何要这般做?无冤无仇,我们素来没有冒犯过诸位仙门,为何却都来要我等的性命?这是为何?”那小胡子修士终于还是忍不住,高声叫了出来。
这个问题,其实盘亘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忽然间遭逢生死大变之际,大家忙着寻找生路,还来不及追问罪魁祸首。
终于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之际,被小胡子修士嚷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谢辞君也曾经一遍遍的问问过自己。
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理解星御仙君王星极。
难道就因为要打破元炁大陆天道的桎梏,难道就是不甘心止步化神的境界,他就要献祭一城之人、一洲之人,甚至元炁大陆上亿万生灵,来成全一己的私欲么?!
这,跟十万年前那些大能绝望入魔,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是没区别的。
那位星御仙君,想要祭奠天下,助力他一人成神。
“诸君,你我其实没有区别。诸君为鱼肉,我亦如此。”谢辞君缓缓转身,看着散修们,“极堃殿的星御仙君想要破开天道压制,集元炁大陆十二洲的机缘于一身,破神成仙,成就金仙之神。”
谢辞君缓缓的说出了这个真相。
但真相,不一定会被大家所接纳。
甚至连正一道门本次带队的欧阳权圣君,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可元炁大陆有天道法则所限,修士的修为只能止步到化神仙君啊。”
是啊,这是每个修士在最初踏入修真界,就已经明确知晓的事实。
魂寰的唐子怡要灵活的多,他也一直在思考着所有的问题,此刻他喃喃的说,“可,可在十万年前,远古大能们的笔记里,修士们是有大罗金仙的。”
九大仙门里都有远古大能们的古早预见,里面确实记载了在极为古早的上古时期,修士们的修为可不仅仅是化神,在化神之上还有大罗金仙、大乘、混元、洞虚等等境界。
只不过这些境界自十万年前的道统之战以后,就再也不存在了。
欧阳权不解,“可不正是因为那些远古修士不断以自身修为篡改天道法则,再加上收灵脉为自己洞府,滥用滥取,最后才导致天道崩溃、灵界解体,整个天下都濒于生死存亡么?”
“所以后来才有了修仙和修魔的道统之争,才会有十万年前的灭世之战啊。”
这些事,是九大仙门的内门弟子的必修课。
就是怕他们忘记了道统之争的惨烈,走上魔修的道路。
唐子怡只能继续说,“可这些不恰好说明,上古修士们的路是存在的,只要足够狂妄狠毒,如上古修士那样攫取天道之力,抽取世间所有的灵脉,就能如同上古修士一样,破开化神境界,成就前人仙道的极致么!”
众人听闻了唐子怡的推测,忽然有了种拨云见雾的恍然。
竟然还有这种可能。
但转念一想,又恨不得纷纷“呸”之,这有什么好的。如果高阶修士都这么想,那就是他们以天下为刍狗,而自己,就是刍狗啊。
知道的越多,越发绝望。
众人慌乱不已,想来想去,竟然是一条死路无解。
有些人苦求谢辞君救救自己,救救天下苍生,“我等乃是卑微散修,可昆仑,你们昆仑、魂寰、正一道门,乃是九大仙门啊。如今极堃殿要以天下为祭,仙君们不能不管啊,得救我等一救。”
还有些人却在绝望中变得肆无忌惮了,“呸!何必求这些仙门,他们还不是一路货色。极堃殿拿我们当祭品去铺升仙路,可昆仑又好到哪里去。”
“谢仙君为何要如此利落的斩断四个跨洲传送大阵?你就是怕我们跑了,把我们当成必死的祭品,所以才会直接毁掉传送大阵,是也不是?”那人厉声喝问。
翼洲乃是其实孤悬东海,虽然不像龙渊那样远离元炁大陆,但没有大型的飞艇飞舟,几乎不要想御剑穿越诺大的虚海。
也不能说整个翼洲没有一艘飞艇、飞舟,但肯定不会很多。而且眼下从城主府出来的,被困在琨城的人,就不会随身携带飞舟之类的巨型法器。
对于这个修士的问责,谢辞君坦然承认了。
“诸位,你们或者你们的同门亲友,可能身上被种上子蛊。我不能放任他们离开翼洲,所以必须要毁掉跨洲传送大阵,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此次殇尸蛊的灾祸,不会快速的扩展到整个元炁大陆。”
见谢辞君承认了,那些修士更为激动。
其中就有人癫狂的说,“我管别人是死是活,要是没有你毁掉跨洲传送大阵,此刻我依然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能找到破解蛊卵的办法。现在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你断我生路,就是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放过昆仑!”
谢辞君看着那人,缓缓说,“你们可知,那个被星御仙君做成蛊母的是何人?”
众人一时不解,却也纷纷住口,听他继续道,“那是一个根骨绝佳的无辜女修,她被活体炼制成蛊母,神思清醒的看着自己逐渐跟母蛊合为一体。她几乎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未曾做过,只因为根骨特殊,就被选中,活生生的做成了母蛊。”
众人眼中也都露出了不忍的恻隐神色,可他们不明白,那女修虽然凄惨,可并非自己所为啊。
这笔账,活该记在极堃殿身上才是。
谢辞君说,“方才我说了,自己已经找到了母蛊,就是因为我亲眼见到了哪位被选中为蛊母容器的女修。”
“而她此刻,依然神志清醒,正在跟母蛊做最后的搏杀,为的就是多拖一会时间,给大家争取些许机会。”
“倘若她有半分私心,半分懈怠放任,母蛊就会全部吞噬她,成为操控子蛊的完全体。那么此地,此刻,这里就会变成虫巢中心,此地就是人间炼狱。”
众人一时语塞。
谢辞君又说,“还有我,我当然可以不毁掉大阵,因为我比诸君,都更有要回去昆仑的理由。”
“正如方才魂寰的道友所说,想要复原上古修士破开天道限制的办法,除了要以骨血献祭之外,最重要的是抽取大量灵脉。那么诸位,天下间哪里的灵脉最为集中,最为纯粹,最为富足?”
这个不用答案,人人心里都知道。
昆仑,只有昆仑!
“那星御仙君既然图穷匕见要以天下为祭去破天道法则,他的图谋,必在昆仑。”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着急要回去。因为昆仑毫无防范,它不会提防同位九大仙门的极堃殿,更不会对口碑一贯上佳的化神仙君有所猜疑。”
“可我昆仑在星御仙君眼中,才是最大、最为肥美的的祭品。”
“我昆仑弟子,才是他眼中最佳的血肉刍狗。”
面对谢辞君这番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反驳。
是的,星御仙君真要抽取天下灵脉破化神而成金仙,那么他针对的,一定是昆仑。
哎呀,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心里居然变得略微好受了一些。
谢辞君最后说,“我何尝不想立刻返回昆仑,可如果那样,诸位带着子蛊就会行去各大洲郡。一旦蛊母失控,子蛊成熟,各位就会变成新的母蛊到处筑巢。”
“所以我毁去了跨洲传送大阵,在昆仑和天下苍生之间,我选了苍生。”
“这是我谢辞君对不起昆仑,对不起我万千昆仑弟子。”
“可我谢辞君对尔等,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