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手,大宫主也许不会杀掉他。容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有这种信心,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的,大宫主都只会残酷严苛的惩罚他,却不会杀了他。
但是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天魔女了。
大宫主一定会把天魔女藏在一个他永远无法接触到地方,隔三差五通过刻影石,让他看到天魔女收到折辱的情形。
想到这种可能,容与简直连觉都睡不着,浑身都是冷汗。
要怎么才能万无一失的破解所有的禁制呢?
敛星洞里,到底有多少禁制!
容与曾经以为,这是一个比登天还要难的过程。
然而宿命就是这样奇怪,大宫主某次派给他的任务,就是发展姑射山人令的下线,并在各大宗门里暗中培养潜子。
因为这个任务,容与逐渐接触到了姑射山人令。
按照容与多年的习惯,让他谨慎严密。既然接触到了姑射山人令的套路,难免的,他会对正牌的姑射山人令的来由产生兴趣。
而有关姑射山人令的来历,大宫主却从没有告诉过他,不知道是不是有私心,故意隐瞒的意思。
可容与既然在八大宗门都暗中以姑射山人令来扶植潜子,那么在设计套路这些宗门弟子的时候,除了最开始那些荒诞不经的试验。
到了第二个关卡之后,容与就开始暗中夹带死活,让这些宗门弟子去各自门派的密库书库里去寻找答案。
也许一个弟子的力量会非常薄弱,可如果数十个呢?上百个呢?
渐渐的姑射山人令的信息就仿佛流水一样,一片一片汇集到了容与这里。
他不断的对比甄别,拼凑真相。
居然让他弄清楚了白雪冰和姑射山人令的关系,而且容与也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姑射山人令就是筹,是天下所有禁制的克星。
在知道这个结论的时候,容与觉得天都亮了。
有了姑射真令,还有什么是不可破解的?!敛星洞。
容与有了全新的目标,那就是他要找到一枚姑射山真令。
然而当他继续探查下去的时候,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起来。原来天下的姑射山人令一共只有九枚。
而且被八大宗门所瓜分,最后那枚被白家收着。
这八大宗门不是什么随便的仙门世家,而是整个元炁大陆,可以横着走的八个超级宗门。
容与不觉得凭自己的人脉和身手,能从这八大超级宗门里打探并偷取到姑射山人真令。
他的目标,还没有走出第一步,就死在了起点。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容与在检索废旧的玉简中,居然无意中看到了关于龙巢的笔记。他这才意识到,当初魂寰修建龙巢的时候,往里面放了一枚姑射真令当做筹芯。
从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容与就把来到龙渊,拿到姑射真令当成自己毕生的目标。
皇天不负有心人,为了给昆仑挖坑,大宫主居然主动派他来龙渊。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什么给昆仑挖坑,什么去修复阵法。
容与通通不关心,他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那枚姑射山人真令而已。
如今,出乎意料的,他手里居然拿到了两枚姑射山人真令。
破敛星洞的禁制,救出天魔女的把握就更大了。
“啊,啊盘子。”容与的身后,传来了毫无意识的呢喃声。
被这痛苦的呻吟声惊扰,容与从欣赏地脉火山喷发的美景中转身回头。
在鱼怪小艇的甲板上,还有一个身着灰衣,变体鳞伤的苍老修士,如今他周身都是伤痕,昏迷不醒。
如果香茅子在这里,那么她应该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昏迷不醒的灰衣修士,就是一直暗算陷害诸位小伙伴,大闹九渊山河图的冯通劳。
当初在河道,冯通劳被无垢尸傀重伤,水遁而走。
也不知道他钻到那条地下暗河,被水流裹着冲了不知道多远。当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恰好就出现在鱼怪小艇的旁边。
冯通劳最初还想抢容与的鱼怪小艇,可他历经了数场生死战斗,尤其是最后那一场和苏子越的搏杀,几乎把自己都敖干了。
而容与除了有各种法宝加持,最关键的是他体内还有一套不走寻常路的魔脉根骨,几个回合下来,油尽灯枯的冯劳通就被容与给直接打晕了过去。
容与看冯劳通的修为和衣饰,判断出对方应该是散修阵营中的一员。
于是放下心来,暂时把冯劳通丢到一边的,打算等有时间了,再好好盘问一下他在龙渊上的经历。
大不了等自己都问清楚之后,再把他丢飞艇。
然后就等带来了地脉火山喷发的奇景,容与忙着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居然把这个散修给忘了。
直到现在冯通劳呻吟出声,才让容与想起,甲板上还有这么个人。
本来容与以为他既然呻吟出声,多半就是醒过来了,可以对他进行盘问,结果回头才发现,这个人还在昏迷当中。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在昏迷中还念念叨叨的说什么盘子珠子的。
容与可不打算在这么个散修身上浪费灵药,见他没醒,就打算自己先在他身上搜查一通。
容与搜身却不是为了什么法器珍宝,他是提防散修身上万一有什么少见的灵器阵法,自己没有搜身,等他醒过来再不小心着了道。
不过容与这次确实想多了,冯通劳做了一辈子散修,几乎手里有用的资源,都拿出去置换了灵药和灵丹提升修为。
他根本存不下什么珍稀的灵器阵法。
唯一的一个认不出来的石头珠子,果然是个半神器级别的至宝,可惜被他弄丢了。
冯通劳之所以伤势这种重,迟迟没有醒过来,跟他太过伤心也多少有些关系。
容与却不知道这些过往的猫腻,他翻了翻冯劳通的全身,发现这个人真的是顾寒破落。估计在散修里,他都算是穷的那种。
可是当容与越拍打冯通劳衣角的时候,却发现冯通劳衣角处有点硌手,有什么东西被他藏在衣角了。
容与顺着衣角推动那个硬块,很快就把它挤压了出来。
刻影石,藏在冯通劳衣角的不是什么极品灵石,也不是什么纳戒玉佩,而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刻影石。
要说刻影石这种东西,既不算便宜,也不算奢华。只要舍得五十枚下品灵石,几乎所有的坊市的宝器灵器铺子里都能买到。
为何这个是散修会把一枚平平无奇的刻影石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按到这个刻影石还有什么不同的么。
容与对刻影石自然不陌生,他双手掐着刻影石,将灵力输入到刻影石当中,被收纳的影响从刻影石里投放了出来。
倘若有多人播放,自然需要额外的灵械进行投影扩大。
但容与一个人,把眼睛凑近一点,也能将就。
容与将刻影石靠近自己的眼睛,瞬间,他就惊呆了。
在这枚刻影石里,容与最初看见的是在密林夹道中昆仑黑衣执事如切瓜砍菜一般斩杀了散修。
然后又是段昆仑执事阻拦散修,不许他们跟随,还在地上划线的威胁记录;
再接下来容与楞了一下,里面的那个女修他居然认识,是昆仑落华峰的那个女弟子,叫,对,叫辛夷。
刻影石里的辛夷站在一个玉盘上,驱赶着远方的火龙卷,整个场景十分惨烈。
而下一瞬,容与更熟悉了,昆仑大名鼎鼎的曦和峰掌令大师姐,只见她柳眉倒竖,手起剑落,一下子就把个面容猥琐的年轻男子削了个光棍。
那场景暴虐又残酷。
其实刻影石里还有不少散乱的碎片,容与快速的翻阅着,有些人他居然都认得,比如苏子越,比如方忌,有些完全不认得,但看服饰也都是昆仑执事弟子们。
而刻影石里被刻录的内容,大多数都是昆仑弟子如何蛮横,如何残暴的场景。
容与看完这些刻影石内容后,沉吟不语。
从刻影的内容就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故意找昆仑麻烦的人。
容与自己倒不会相信昆仑弟子残暴蛮横,霸凌他人。
因为这里面有些混乱,还是他亲自指挥,安排手下人去祸害的。
作为一个统领百余部下的少宫主,容与深知至在紧急的情况下,采取强制和高压政策的必要性。
但是他懂得的这些道理,可不见得其他人都会理解,或者愿意理解。
不难看出,这个散修应该是想把这枚刻影石带回到昆仑去,然后声讨昆仑。
容与甚至能想到,一旦这些刻影石的记录内容,在昆仑的仙灵通闻上被投影出来,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哼,昆仑。容与冷笑着摇头,正打算把那个散修老者扔下鱼怪小艇,可忽然他停下来。
容与忽然想到,这也许是他的一个机会。
因为昆仑掌门端昇老祖的寿诞盛典,日子越来越近了。
而苏子越知道,按照日期,大宫主应该已经启程,在前往昆仑的路上了。
如果这个时候,让这个散修和他的刻影石把昆仑的水搅浑一点,怕是最高兴的人,应该是自家的大宫主殿下。
一旦抓住了昆仑的把柄,大宫主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昆仑,他一定会随机应变的在昆仑搅动起各种风雨。
那么自己在极堃殿敛星洞破解禁制的成功概率,又会高出一成。
想到这里,容与立刻把那枚刻影石,小心的塞回到冯通劳衣角的内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位置。
然后他操纵这鱼怪鲲舟,利用龙渊的空间裂隙,直奔昆仑而去。
是的,容与来的时候,就是利用了空间裂隙,直接瞬移到了龙渊。本来他已经打算直接绕路回极堃殿,去尝试着破解敛星洞的禁制。
如今有了这个散修和刻影石,容与觉得,那么自己先回昆仑一趟也无所谓。
……
……
香茅子和颜令甄分别在宝鸱飞舟的二层客房中昏睡不醒,杜陆离抱膝蹲在船头,整个人呆滞绝望。
大师兄不见了,这让她回去怎么跟二师姐交代,怎么跟师父交代。
而早他们一步回去的昆仑鲲舟,则已经一路顺风,刚刚飞到了应洲的剑郡的外围,照理说,他们应该大张起舞,直接飞到云浮峰上去。
可他们死伤殆尽,剩下的众人有不少都带伤,关键船舱里还有不少叫嚷不停,不断抗议的散修。
这么回到昆仑主峰,当着无数前来贺寿世家和宗门面前,怕是要把昆仑的脸都丢到山脚下了。
闵苒和方忌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转去云海剑坞。
云海剑坞乃是昆仑剑郡里最大的外围水路剑坞,光大小码头就足足有上百个。每日来往的各种宝船鲲舟也不下数千。
他们混杂在其中,悄悄靠岸,然后派人回到云浮峰去回话,找到道原圣君和楚仙君,问他们要怎么办。
这个提议赢得了大家的全票通过。
于是鲲舟不断降低,还收起了鲲舟上所有昆仑的标志,假装一个跑各州的货运大船,慢悠悠的进入了云海剑郡的水路,并找到了一个叫做停云坞的鲲舟码头,将飞舟停靠了过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昆仑,晏暖心急如焚,她片刻也不想等了,立刻要去找师父,请师父去龙渊把大师兄还有杜陆离他们都带回来。
闵苒看出了晏暖的焦虑,他主动提出陪着晏暖先离队,回主峰去报告。
而剩下的人则留守在鲲舟上,继续看守那些散修,在没有明确的指令之前,不能放他们离开。
方忌等人都同意这个建议。
于是剩余大部队依然留守鲲舟,晏暖和闵苒换了一套便装,混杂在云海剑坞喧闹的人群里,就如一道浪花融入大海那样,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晏暖和闵苒都很着急,想尽快回到主峰去找师父们做主。
可等他们真正除了码头,才发现昆仑剑坞里的人,多了比往日十倍还不止。
到处都是各地来的修士,有做生意的,有凑热闹的,还有一部分是来找材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元炁大陆的修士都拥挤到了昆仑剑坞,闵苒他们被水泄不通的人群包围着,想走快一点都不行。
御剑飞行?!
更不可能了。
如果都飞起来,那整个剑州就乱套了,正因为来了这么多人才,爱更不能到处乱飞。昆仑画出了若干御剑飞行的通路,可以在这些浮标羽毛指向的线路上飞行,它们都是不通剑坞之间的通路。
倘若有人敢乱飞,不出三刻钟就会有昆仑的执事把人揪出来,不仅要去忘舒峰悬空狱免费十日游。
其苦熬处罚的投影还会在仙灵通闻上同步展示。
有不信邪的人,已经把脸丢到了姥姥家,剩下的人也就都遵守了规矩了。
这样严格的管理自然提高了秩序,但它也极大的降低了效率。
至少晏暖现在就只能随大流的慢慢往外蹭。
有几次,晏暖捏着自己的佩剑,都想要冲出去了。是闵苒手疾眼快的拦住了她,“不要冲动,虽然我们不怕处罚,可一旦被执事抓住在仙灵通闻上播报,那么全昆仑的人都知道猎龙队回来了。”
猎龙队回来了,然而他们没有带回龙,反而损失惨重,更有数十名的昆仑弟子陨落在龙渊,就在庆典的前夕。
这对于昆仑来说,不谛于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到了自己的脸上。
为了昆仑,为了盛典。
晏暖用力咬紧下唇,重新跟着人流,逐步的挪动着。
好容易出了云海剑坞,他们通过传送阵来到了长覃剑郡,这里是最多传送阵可以直达主峰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临近寿诞大典,本来就人满为患的长覃剑郡可以用比肩接踵来形容。去往四大主峰的传送阵,更是曲曲折折排成了一条盘旋的长蛇。
长覃剑郡有空中剑路,只要佩戴内门的弟子的铭牌,就可以直接御剑飞上主峰。
眼瞅着这么多人,闵苒和晏暖自然打算直接飞上去。
可等他们找到那条飞行通路的时候,却发现飞行通路的指示羽毛都倒置翻转的悬停在空中。
这是暂时不许飞行的意思。
可如今排队通过传送阵登上主峰的人,差不多有小一万人,这要真排起队,怕是要从现在排到半夜去。
晏暖急了,“怎么会忽然关了飞行通路,这不是胡闹么!”尤其是长覃剑郡的飞行通路,那是一年四季都不关的。
这里是通往主峰最为直接的通道,关掉它会让主峰和剑郡的通路断掉一大半。
旁边有个穿着昆仑外院弟子服饰的小修士,听见晏暖这么说,以为她是前来参观和拜访的客人,留立刻解释说,“这条通路一般都是不关的,可今天特殊被关闭,乃是因为有个大人物要来,为了不惊扰这位仙君的圣驾,这才停运半日。”
“仙君?!”晏暖心急如焚,口气也有些冲,“不知道是哪
那位仙君这么大的架子,他一来,就要断掉我们昆仑弟子的飞行通路。”
因为晏暖穿了常服,且收起了昆仑内门弟子的令牌,故而那个跟他们说话的外援弟子,没认出他们的身份。
如今听晏暖这种口气,心说这多半是内院的师姐了,语气上更加恭敬亲和起来,“师姐有所不知,即将莅临的是极堃殿的星御仙君。”
外院弟子的语气毕恭毕敬,仿佛说大声点,都是对这位仙君的亵渎。
对于他们这种态度,闵苒并不奇怪,大部分昆仑外院弟子,都来自世俗界,也就是所谓的凡间。
而极堃殿在凡间的影响力,应该是最大的。
上到各州郡的国师、主教,小到各个村落看守灵庙的道柷、守火人,都可以算作是极堃殿的势力范畴。
试问那个凡人在小时候生病哭闹时,没有被家里长辈带着去庙宇中请香祭拜,顺便求一张平安福让孩子带在身上呢。
这恐怕是所有世俗界孩童对神灵最初的印象,慈爱又神秘。
带着这种印象,哪怕后来有机缘被选送到了各大宗门的外院,这些弟子内心对极堃殿依然有着本能的敬畏。
晏暖和闵苒自然不会对这位极堃殿的星御仙君像外院弟子们那么崇拜。甚至两个人,对这位星御仙君,隐隐有几分排斥。
这种感觉很难明言,就是一种本能的提防。
昆仑自己就有四位仙君,还有一个领悟了法则之力的准仙君。
而晏暖和闵苒恰好就是谢辞君和楚仙君的嫡传弟子。
旁人看仙君,那是高高在上,一怒之下可以让让山河倒置、宗门废立的顶级仙君。无不毕恭毕敬,满心敬畏。
可闵苒却看惯了自家师父喜欢下棋,棋力又臭,然后拼命悔棋,悔棋不成,甚至用术法去挪动棋子的惫赖举动。
对仙君那点神秘的仰望早都消弭殆尽。
至于晏暖,一个三天两头要帮师父应付债主,收拾烂摊子的弟子,除了亲情还能省多少仰望,那真是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正因为晏暖和闵苒对所谓的化神仙君没有惊惧敬畏的滤镜,他们才能更多的从一个修士的角度去观察仙君们。
除了极北雪原昊天殿的开阳仙君,常年不离雪原无缘得见。
其他的几位仙君,为着各种会议和庆典,总是能在昆仑上遇到的。
有性格极为亲和,浑身充满让人舒适愉悦的自然气息的冥钧仙君(正一道门),也有为人高傲,不屑跟低阶弟子说话的三皛仙君(魂寰太上长老)。
正一的鸾君仙君不像冥钧仙君那么和善,气息自然平和。却非常喜欢跟年轻的小弟子们开玩笑。
每次侍奉鸾钧仙君的弟子,都会被他随手展示的各种幻术抓进去出不来。总要小弟子们吓得大哭,鸾钧仙君才会放他们出来。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收获,一般被鸾钧仙君抓入幻境之后,多多少少都能反过来洞察到自己真正的内心,然后如破境界的壁障,更进一步。
因此明知道侍奉鸾钧仙君会被他捉弄,每次鸾钧仙君来做客,争抢过去侍奉的弟子,还不老少呢。
只有极堃殿的星御仙君,他不像显世仙君那么浮夸浅薄,也不想鸾钧仙君那么整蛊搞怪。
在所有仙君里,星御仙君王星极是最好侍奉的仙君。
侍奉他的弟子几乎没有什么活可以做,大部分的事情,都会被极堃殿的侍女们提前做好。偶尔用到随时待命的昆仑弟子,做好做坏,都不会有人挑剔。
而且每次临别,都会有极品灵石打赏。
是的,星御仙君是所有化神老祖里最大方的人。
事少钱多不挑剔,试问这种仙君哪里找。
故而每次星御仙君来做客争着给他做侍者的昆仑弟子能抢到打起来。
还是颜令甄后来看不惯这种风气,气得拿出掌令大师姐的派头,罚的罚,骂的骂。所有轮值侍奉任务的弟子一律做大轮转。
该谁就是谁,不许争抢。
这才止住了这股歪风邪气,没有把脸丢到外面去。
也正因为如此,晏暖才因为内门弟子轮值,去侍奉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星御仙君一次。
就是那次,让晏暖对这位星御仙君,内心充满了抵触。
……
……
开始的时候,晏暖作为轮值弟子,把在得知星御仙君要来拜访的时候,提前去了瑶台峰的甘泉宫,仔细用了轻灵术把房间彻底清理了一番。
然后还开启内库,按照五行属性,配置了甘泉宫里的各种摆件。
大本来以为这种准备已经万无一失。
可等到星御仙君驾临之际,她才知道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星御仙君落驾之前,就有十六名极堃殿的侍女提前就来到了甘泉宫。侍女们非常客气,尊敬的称呼晏暖为师姐,并经过她的同意后,才开始动手整理甘泉宫。
她们的打扫可不像晏暖那样掐着除尘决和轻灵术,把房间里的灰吹一吹就算收拾了。
那些侍女们纷纷挽起袖子,直接用聚水决凝成一桶桶清水,打湿抹布后,开始逐寸的动手擦拭甘泉宫。
从房梁到窗棱,从桌面到床脚,连一个细微的缝隙都没有错过。
这番举动让晏暖惊呆了。
她修真以来,就没见过有人真的用擦拭的办法去清理房间。修真之人,早就有各种法决和法术,谁还傻兮兮的亲自动手擦拭灰尘啊。
这些极堃殿的侍女们,就能硬生生的完成所有的除尘,没有用任何法决。
这还不算,这些侍女们甚至从随身芥子空间里取出了整套的家具和装饰,只用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就把甘泉宫从里到外都重新布置了一通。
至于晏暖特意从内库取出来的五行摆件,人家谢了又谢,然后打包收了起来。一件都没留。
晏暖注意到,她们在摆放地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调整了好久,直到地毯的边角跟地砖上的缝隙贴合的整整齐齐,一点空余都没有,才算作罢。
这种讲究到极致的做派,让当时的晏暖憋足了一口气。
等到这些侍女彻底收拾好甘泉宫之后,她们依然没有休息。
晏暖曾经按照昆仑待客的规矩,主动邀请她们去竹海听涛阁去玩,也可以去曦和峰参观游览。
极堃殿的侍女们都微笑着婉拒了,然后她们就按照各自的位置,安静又无声的站立在那里,仿佛一个个人形的玩偶。
是的,她们不去休息,也没有去参观。
而是站在指定的位置,一动不动。
这种情形让晏暖毛骨悚然了很久。
虽然后来星御仙君拜访昆仑的事情非常顺利,那些侍女们也认真的完成好了自己的工作,在星御仙君临别之前,侍女领队还代表极堃殿送给了晏暖一个荷包,里面装着足足有十枚巨款的极品灵石,作为答谢。
可晏暖依旧对极堃殿,对那个大方又不挑剔的星御仙君,充满了本能的排斥。
回到落华峰,晏暖十分用力的搓胳膊,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长出了不少鸡皮疙瘩。
最后,极堃殿侍女领队赠与的极品灵石,没能在落华峰过夜。
晏暖刚回来,就发现又有行商的债主上门,拿着谢辞君龙飞凤舞的饿欠条,讨要酒钱。
好巧不巧的,正好也是十枚极品灵石。
于是晏暖的那次打赏,连在手心里握暖的时间都没留够,就被再次支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