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倒下留人!”
两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
前一声出自刑部侍郎的口中,为了前程他豁出去奓着胆子上前,却不料眼前这个黑脸的家伙跟他家主子一样的浑不吝,说杀就杀,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刀就劈了下来!
这一刻这位侍郎心中万事皆空,连后悔的情绪都来不及滋生便被无边的恐惧所侵袭,大叫一声,双手捂着脑袋就蹲在地上……
后一声则来自程务挺。
程务挺将将赶到,见到那侍郎与房家部曲争执几句,那部曲便举起刀劈下去……
赶紧出言喝止!
他冒了一身冷汗,心说果真是房俊身边的人,连着脾气都随了房俊,一言不合就拔刀!好歹也是一个侍郎,朝廷正儿八经的高官,结果就像是杀猪似的毫不犹豫就砍下去……
黑脸大汉明显是个高手,对于手中横刀的掌控已然炉火纯青。这一刀砍下去,听到程务挺的喝止之后便即收力,刀锋堪堪停留在那侍郎脑袋前边三寸的地方。
那侍郎嗷嗷大叫,上面鼻涕眼泪下面屎尿一起流出……
无边的恐惧令他神智迷乱,只知道歇斯底里的大声呼号喊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却哪里还顾及得了形象……
程务挺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近前,大呼道:“刀下留人!”
这房俊手底下都是什么兵啊,怎地一个个都跟棒槌也似,拎着刀子就敢杀人?这可是刑部侍郎,朝廷当中的高官,若是就这么给你杀了,岂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黑脸壮汉收刀入鞘,冷冷的瞥着面前蹲在地上屎尿横流歇斯底里哭嚎的侍郎大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就是朝廷高官?
怕是连战场上的伙夫都不如……
程务挺擦擦汗,好歹没有弄出人命。
那侍郎的几个亲信见到人家刀子都收了,这位还闭着眼睛嚎叫呢,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那侍郎这才敢睁眼,发现自己仍然活着,摸摸脖子,头颅仍在,长长的吁了口气。
心说你特么到底是不敢杀本官啊!
然后立即神气活现……
“哦哦,本官认得你,程务挺是吧?京兆府的司录参军!你来得正好,这些兵卒都是你们京兆府的巡捕差役吧?简直无法无天!居然敢对本官动刀子,绝对不可饶恕!以为本官是吓大的吗?本官职责在身、正义在胸,岂会惧怕尔等魑魅魍魉?程务挺,尔速速将这些兵卒给本官拿下,押送刑部,依照律法之罪!然后赶紧给本官有多远滚多远,此处从现在开始由刑部接管,一干事宜皆与尔等无关!”
那位侍郎仿佛瞬间回血,一顿颐指气使,大言不惭。
程务挺和一众房家部曲都看得两眼发呆……
人还能这般无耻?
刚刚吓得都尿裤子了,这一转眼还能抖起来威风?
这面皮简直无敌了!
黑脸壮汉气得脸色黑里透红,上前一步,大手再次按在刀柄上……
谁料那侍郎正偷瞄着他呢,见到他的动作,顿时一个跳步向后跳出老远,扯着两个亲信挡在自己身前,大喝道:“怎地,还真的想要本官的命,想要造反不成?”
两个亲信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脸壮汉的手,只要他一拔刀,那就有多远跑多远!
心里则将侍郎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个遍……
程务挺“嘿”的一声,鄙视这位侍郎无耻鼠辈之余,也看出来这驿馆之中的凶杀现场,定然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会对房俊极其不利。
自然更不能让这些刑部的人进去了!
他也不废话,大声喊道:“所有人都给某听好了,把身上的兵刃统统解下!”
房家部曲和他带来的兵卒尽皆一愣。
参军大人这是要投降?
程务挺见到众人不为所动,顿时怒道:“这是命令!”
悉悉索索……
房家部曲和兵卒们尽皆无奈,既然是命令,那就得无条件执行。只是心中难免腹诽,一个区区侍郎而已,就这么萎缩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兵刃解下,放在脚边。